送走了心心念念想来表哥跟前报导的云白莲花儿,钟意舒出一口气甩了甩手就想归去坐着,倒是叫宁祁反手一掌控住了手掌。
【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安闲,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说着,扶着丫环的手行了一礼,转过身如来时普通袅袅娜娜地走了,只是钟意眼尖瞧见了云氏手中捏着的帕子,那都泛了青白的指骨节子,钟意觉着云白莲花儿约莫是想撑回到本身的院子里头再挖个坑把本身埋了。
宁祁看着钟意的眼睛,眸如浩大星斗,低声道:“娘子真聪敏。”
见过逼亲逼婚,逼老婆洞房生孩子的,倒是从未听闻逼老婆练武的。
钟意愣愣地看着箭靶,然后转过甚去,抬眼看向宁祁。
“手举高,举平。”宁祁从钟意的身后伸手,持续握住钟意的手改正不对处所,从钟意的身后与钟意一道盯着靶心的红点,沉声在钟意的耳边道:“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安闲,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宁祁面上的笑意舒缓阳光,全然已是没了方才云氏过来时的冷酷高深,转头同一旁的小厮招了招手,从木盒子里取出一个褐色的扳指来拉过钟意的手。
钟意的视线缓慢垂下,倒是抿着唇笑了笑,神采自如地撇回了头去,“是将军教得好。”
宁祁抬起手,手掌往外去弹了弹,“归去吧。”
这莫非就是嫁于武将为妻的特别报酬么?
真是更加难堪了。
“中了!”钟意的眼睛一亮,始终专注沉凝着的面上终究浮出了笑来,转过甚去看向宁祁,宁祁笑着低下头来,俊挺得鼻梁与钟意小巧的鼻尖之间只要一条几不成见的裂缝,相互的气味清楚可觉。
“嗖”的一声,利剑离弦,这一回勉勉强强够上了靶心的边边上。
“将军好短长。”钟意干干地笑了一声,这一箭电光火石一刹时,都是宁祁握着她的手干的,钟意只觉着有些懵。
春意明丽,阳光刺眼,光影交叉的恍忽之间,钟意面前的红色靶心垂垂模糊恍惚,有点点波光悄悄闲逛,一点一滴会聚成边城郊野的潺潺河道,一个裹着甲胄的胖将军举着一根树枝指指导点地教着一个穿戴布衣的肥大女孩儿练着拳脚,仰着脖子狠狠嘲笑着女孩儿人瘦力小,然后再一遍一遍切身树模,耐烦地将脱手的要点讲于女孩晓得。
“嗯。”钟意有些失神了的眸子转了转悄悄应了一声,松了勾弦的手,悄悄搓了搓被弓弦勒了的手指。
正脱靶心。
“嗖。”又是一箭,仍只是勉强盘桓在了邻近红靶心的边沿上头。
“噔!”
神驰是一码事,但是实际是否要上手还是另一码事。
“嗖”的一声,这一回,羽箭总算中在了靶心之上。
下人仓促清算走残破的箭靶子又换上新的,宁祁缓缓松开钟意转头去看了一眼云氏,道:“那些繁文缛节没甚用处,且先放着,本将本日想教夫人练箭,你……”
下颌的线条结实冷峻,麦色的肌肤五官英挺,带着男人阳刚的俊朗,这应当是一张从小到多数让人多看了就想要沉迷的脸吧。
钟意的下颌悄悄点了一下,错开眸光往下,掩住了眸底止不住涌动过的波流,淡淡地回声,“嗯。”
箭尾的白羽悄悄颤着,箭尖入靶的声音在耳边沉又重,直直穿破了耳膜透过每一寸神经,一向到底,惊扰了心底最深处埋藏的回想。
宁祁收了手,站在钟意的身后,赞道:“很好,手要稳,绝对不能抖,再来。”
搭箭,举弓,勾弦,“嗖”的一声,羽箭勉强射在了箭靶的边沿没有脱靶了去。
利剑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噔”的一声闷响,羽箭直中了靶心,钟意直直地看着前头箭靶的红色圆心,面前俄然一阵恍忽,一座裹了兽皮粗陋扎成的草箭垛子与院中的兵部军给精制的箭靶缓缓重合,有一个膀大腰圆的人影裹着甲胄,挑着眉毛对劲洋洋又趾高气扬地一箭射中了靶心,嘴里可贵冒出了两句书里文绉绉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