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阁中已是群芳斗艳，笑语欢声，进了大门，是一个宽广的厅堂，当中有一方歌台，红绸彩罗从高高的楼顶垂下来，如烟云缠绕，映得面前一片万紫千红。
“雪俏姐姐在里头呢，快出来罢！”清欢将他推动去，边笑边说，“雪俏姐姐，这就是年哥儿了。”
他拎着食盒要走，被季鸿扯了一下：“还是我去吧。”
月夕日这天, 信安县大街上熙熙攘攘, 人声鼎沸, 车马不歇，回籍团聚者络绎不断，一碗面馆也热烈了起来。
越想越不安，可偏生身材不争气，走不了远路，季鸿噼里啪啦拨着算珠，时不时昂首看一眼少年返来了没有。
这祭月也是有些端方的，要设香案，点红烛，摆上月饼、西瓜、葡萄、核桃瓜子等贡盘, 西瓜要切成莲花瓣的形状, 月团也要分红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份数, 另有团聚饭、敬月酒，总之是很忙的。
少年仿佛展开了眼，睫毛似小虫普通蛰着他的手心，季鸿俄然升起一些迟疑来，下认识手一紧，余锦年的脖子又不是铁做的，只好顺着他的力道今后仰了仰，都快倚到男人身上，才闻声他幽怨地说：“……季某病还未好，余先生不给治了么？”
看着余锦年消逝在人群里，季鸿忍不住想跟上去，少年如此天真懵懂不谙世事，如果去了倚翠阁，瞥见了甚么不该瞥见的，又或者被人强取豪夺……
或许是这两个字斩钉截铁，很有能力，以后他就温馨了，老诚恳实站着，享用季鸿的眼部按摩。
余锦年一昂首，瞥见一层红粉纱罗背面坐着个女子，身上披着条百蝶穿花的披帛，竟是那日在郑牙人家门口见到的那位花娘，雪俏也朝他施了礼，余锦年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中食盒放到桌上，取出上层的月团和基层的小菜，一一先容开去。
余锦年下认识地挣动了一下，被男人按住：“勿动。”
余锦年早就渴了，捧着茶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抹抹嘴，笑笑道：“不累。季鸿，你来后厨，给你吃好吃的！”
余锦年一份份地用油纸将月团包装好，又洗菜切瓜做小菜，不时用手背揉揉眼睛。
之前试卖的一批冰皮月团很得人喜好, 特别是家中敷裕且又有公子蜜斯的, 尝过这新奇物什后纷繁打发财中婆子来预定。因而余锦年不但要忙着给客人做菜, 还要日夜接踵地捏月团，夜里只睡了有两个时候, 夙起时眼睛都挣不开了, 若不是有季鸿在前头帮衬，的确是要把他累趴下。
看来她还没忘了那天余锦年送她果脯的事儿。
“你那身板，何年能走到倚翠阁？如果半路晕了，还得我去救你。”余锦年不晓得他纠结个甚么劲儿，再说了，季鸿如许貌，指不定还没进倚翠阁，就被青柳街上其他馆子的女人半道儿给截走了，“我腿脚快，去去就回！”
季鸿一放手，就让余锦年跑了出去，将做好的各色小菜并彩色月团一齐装进食盒里，交给小厮。
一旁清欢尝了一块，喝彩道：“好甜，姐姐快吃一个。”
季鸿刚随他走进厨房，手里就被塞了两个热乎乎的小包子，白白胖胖，小巧小巧，松坚固软咬上一口，甜味淡而不腻，配上少年亲手沏的龙眼茶，妙不成言。
青|楼妓馆不比其他谋生，白日买卖淡薄，只要到了夜间，才是歌乐曼舞、醉生梦死的好时候。但这也并不代剖明日没有买卖，反比如此时，歌台上两个女人正在唱一出折子戏，此中一个打扮素净华贵，而另一个则是作男人打扮，台下尽是些来喝香茶艳酒打发时候的公子哥儿，不睡觉，只听曲儿，搂着个花娘听得痴痴如醉。
“……好罢，谨慎一点。”季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