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头往下跑,闵懋吃饱喝足抹了嘴出来,看闵雪飞俄然从楼上冒出来,正叫了声“二哥”,却见他哥跟见了鬼似的滑下了楼梯,火烧屁-股般地冲出了三余楼。
“……就来。”余锦年将用不着的琐细杯碗交给伴计,叫他退下,也只好从善如流地走了畴昔,此时小桌旁另有三两空位,一则是那卢将军身侧的,一则是季鸿手边的。他想了想,还是闷头挨着季鸿坐了,又将股下木凳朝男人处瞧瞧挪了挪,也不夹菜,只捧着一碗杂羹清汤啜饮。
“去去去!”余锦年呿了他几声,“如何,你哥是饿着你了么,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谨慎噎着。”
店外仍然白光恍恍,有伴计来打扫碎片,被闵雪飞叫住:“我在这坐了多久?”
余锦年想了想,摸索地问道:“我传闻,他给一个权宦讨情。”
“他送你这急羽,便是许你一个恩典。若今后有事相求,便拿这急羽去见,凡他绥远军中人,定当极力互助。”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余锦年咕哝道,“何况也不必然。”
闵懋嘿嘿笑着坐下,看他哄孩子别故意得,又忍不住在贫嘴:“你如果真生了一个,必定是要把孩子惯坏的。”等伴计给他布好菜,他当即拿起筷子毫无形象地扒。
小阿喜立即从对他来讲过于高了的凳子上跳下来,小短腿摇摇摆晃朝内里跑去,余锦年也随后起家:“我领阿喜去罢。”说罢,余锦年转头朝季鸿眨了眨眼,意义是你们有话快说,便一大一小两个牵动手溜出去了。
他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就颠云覆雨,却不知楼下来了不速之客。
季鸿道:“绥远军的急羽。”
这蜂糕乃是用他之前发好的鸡蛋糖水湿面团,一股脑地倒进铺好棉纱布的屉子里,铺匀了,上面装点些葡萄干、金糕丝之类,阖盖去蒸。笼屉下头的热水气会将面团内部顶出一个个精密幼小的空泡,同时也将面顶得疏松,好像蜂窝状,以是叫蜂糕。
闵雪飞在街上乱走,心中郁结,久不伸展,几近要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块芥蒂,转了一圈走至金幽汀,听门房说园中一个主子都不在,便又信步摸到了三余楼里来。进了楼,厅里人声熙攘,酒香菜美,他却偶然咀嚼,便回绝了伴计的美意,本身上楼来找人说话。
闵懋:“……”
心如擂鼓。
闵雪飞霍地惊醒,失手打翻了面前盛满烧刀子的酒盏,粗陶迸在地上哐啷一声碎裂。他坐直了,惊吓中带着心焦意躁的怠倦,自从那晚过后,他总能想起马车里阿谁不知所谓的吻,以及一双仿佛犯了滔天大错的眼睛,忘不掉,又挥不去,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卢尉是虎帐出身,没有那些娇矜风俗,边陲的腥风血雨吃多了, 天然不爱饮茶, 只爱吃酒,且对酒的品相也没甚么要求, 独一个利落滑喉罢了。余锦年便给他打了一壶今春才酿的新酒, 虽不敷老辣, 但滋味醇美甜美, 既能过了酒瘾, 也不至于叫酒气熏坏了孩子。
卢夫人只好又坐了下来,仍一脸忧愁地看着孩子。
第一三七章蜜黄蜂糕
他把阿喜领到后院,另寻了一间和缓的小屋,到厨房新切了一小块甜甜的蜂糕,并之前洗好的桑葚一块端过来,给他开小灶,还拿来一把专门打造的小叉子。小阿喜用小叉叉着蜂糕啊呜一口塞进嘴里,撑得两腮鼓鼓像是只小仓鼠,两只小脚丫欢畅地在桌下晃。
季鸿和那少年,哪个都行,总之能与他喝酒谈天就成。
这孩子乳名阿喜,生得也喜人, 现在病愈, 神采白里透红, 敬爱得紧。
虽是夏季,季鸿身上也并不热,只温温地有些暖意,反观余锦年这个小火炉,衣裳早褪了好几件,只薄薄穿戴里外两层,且也是轻浮的丝罗,被男人捎带笔茧的大掌一顿揉搓,肌肤瞬息红了一片,他口中洒出的气流更是浸得余锦年脖颈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