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怔在原地,半晌转首望向一旁的卫青:“娘舅,我军现下士气大振,为何要于此时如许焦急拔营,退回关内呢?”
话刚出口,便瞥见卫青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又认识到了本身叫错了口,忙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大将军。”
霍去病抬手捂住后脑勺,皱着眉一脸的委曲:“我这不是在给娘舅赔罪吗?”
霍去病若再晚返来一日,只怕是汉军早已分开驻地,叫他扑了个空。
他冲进帐内,见卫青背对着本身,沉默着背手而立,方才的欣喜也刹时消减了大半。
就在前夕,诸将军在大将军帐中商讨此事。后李广以为,雄师已无需求再在漠南多做逗留。最多再等霍去病最后一日,便应班师撤回关内。
“去病长再大也是娘舅的外甥,不听娘舅的训戒,擅自追击匈奴,让娘舅为我殚精竭虑,全然是去病的错。娘舅要如何罚去病,去病都绝无牢骚。”霍去病见他如此冷酷的神采不由心急如焚,也顾不上礼数,忙一把挽住卫青的衣袖,拦住了他的脚步。
霍去病欣喜不已,闻声忙松开了手唤了声:“娘舅……”
又是胶葛了一夜的恶梦,他从椅榻上醒来时,只感觉甲胄下的儒衫被汗水浸得湿透了。帐外俄然一阵狼籍喧闹,他微怔斯须,握起手边的长剑,起家走向帐外去。
“我说过的话,你就只记得你想记得的吗?”他停顿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回身欲拂袖而去:“也罢,你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也不必全然听我的了。
他凝睇着他沉默了好久,凌迟般的目光让霍去病感受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在他的肩头。
“拜见娘舅!”他忽而抬眉,乌黑发亮的眉眼望着他欣喜一笑。
公孙贺掀帘而入,满脸难以粉饰的高兴,上前来一拳怼在霍去病的胸口:“我方才都传闻了,真有你小子的。传闻俘虏中,有伊稚斜的叔父与相国,你小子当真是出师了!”
苍茫无垠的草原尽处,凌晨雾霭满盈深重之处俄然明灭幢幢暗影。马蹄声“笃笃”渐近,守夜的汉军兵卫也早已发觉,纷繁警戒地翻身上马,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卫青看着他安然返来,心中久悬的石头终究落了地。他没有当即开口,抬眼望着霍去病身后早已沸腾的气势如虹的汉军,半晌只轻声说了一个“好”字,便沉默着转成分开了。
卫青缓缓收回目光,脸上的神采还是不着喜怒,轻声道:“烦左将军去通传,全军再修整半日,晌午过后拔营返朝。”
一触即发之时,雾气氤氲中率先杀出一道白麾玄旗,赫目标一个“霍”字引得凝神防备的守军都松了一口气。
“去病自知这些日子让娘舅挂记了,特地给娘舅备了一份厚礼返来,给娘舅赔罪。”他望着他,如同冲弱普通笑容烂漫。
说罢,两人一同望向神采冷酷的卫青。
“大将军!是单于的大行父侯产啊!”远处张骞双手捧着一个感染满血污的承担,欣喜地朝着卫青快步而来。
霍去病低着头抿着嘴不作答,公孙贺见舅甥二人之间的氛围仿佛有些奥妙,抬眼去打量卫青,却还是是那副不动声色的冷酷的神采。
卫青转首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沉默了半生轻声说:“你跑得那样远,自是甚么都没有传闻……”
“你既是大汉的将军,就应知面对本帅,应是何礼数。”卫青垂眸轻瞥了一眼被他紧紧挽住的手臂:“如此跟本帅拉扯,叫人看了去也只会说你霍去病恃才放旷,疏忽军纪。”
霍去病仓猝避开卫青的眼神,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
卫青不消细看,便知那承担中自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