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说,姨娘不过比奴婢贵重一些罢了,到底还是主子,以是她不必恭敬地送出去。
“大蜜斯安好,楚姨娘安好,”红儿刚迎到门口,郑嬷嬷和大蜜斯已带楚欣怡进了院,红儿忙福身给世人见礼,“……简大夫没在屋。”
“……没在屋?”郑嬷嬷笑呵呵地簇拥着楚欣怡进了屋,“又被哪个院请去瞧病了?”她们刚探视了老夫人,惜春说简大夫已经返来了。
“嗯,好吃。”净了手,捻起一粒松糕送进嘴里,坚固苦涩,糯而不粘,甄十娘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公然是宫廷做的,和官方的就是不一样,你也尝尝……”
循着楚欣怡的目光看向盘中那被咬了一口的百果松糕上,郑嬷嬷也变了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开口呵叱红儿,“……不晓得还不去找!没见高朋到了吗?”想起甄十娘那不近情面的清冷,郑嬷嬷声音又软了下来,“奉告简大夫,楚姨娘但是被沈将军捧在手上的,若把她的病瞧好了,随便一句话,给她一单军中买卖,就够她花上几辈子的。”
“那您的病……”郑嬷嬷有些游移。
安庆侯但是权势赫赫、随便跺顿脚上都城都颤的国丈,是连万岁都得谦逊三分的侯爵。
一旦被这楚姨娘一状告到沈钟磬那儿,将军府和中堂府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见楚欣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郑嬷嬷越想越怕,她眸子转了转,俄然紧走几步追上去,“……传闻沈将军要娶安庆侯的十蜜斯,是真的吗?”
难怪沈钟磬会被万岁如此看重,得胜还朝竟亲身接出午门,本来他竟是一名开疆扩土的大豪杰……五年的时候,不但安定了东面倭寇的骚扰,还将位于大周西南和东南的南夷国、南越国画入了大周的版图,对大周南面称臣……
给萧老夫人取了鼻腔中的止血纱条,甄十娘就想走,萧煜对峙要她等刀口愈合后再走,人家是权势冲天的中堂,便是再惦记儿子,她也不能抬腿就走,只好住了下来。
“不消了。”楚欣怡已规复了安静,“……我不过是传闻他医术高深,想见地见地罢了。”
甄十娘咬松糕的行动停在了那儿,真是朋友路窄啊。
郑嬷嬷就笑呵呵地点头,“……还是二奶奶的主张高,主子当即去请大蜜斯。”
……
楚欣怡来了?
五年来,她一向觉得这个空间是如盛唐、康乾那样的乱世。放下书,甄十娘来到窗前,用手指一圈一圈地刮去窗上的白霜,暴露一小块透亮的玻璃。
内里的确有这类传闻,楚欣怡再受宠也抵不过皇后娘娘娘家权势对沈钟磬前程的推助,人家肯把嫡女嫁进门做续弦,已经是高攀了,任谁也不会回绝,听了这话,郑嬷嬷就踌躇起来。
……
“……宫里赏的,简大夫快来尝尝。”正翻江倒海地想着,红儿端了一盘百果松糕走出去,神采红扑扑的。
“中堂和沈将军是莫逆之交,如果怠慢了,怕是中堂那儿不好交代……”金喜提示道。
二奶奶就当真地皱起了眉头。
郑嬷嬷内心格登一下,转头看向楚欣怡,“真是不巧了,您看,主子给……”
来这五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地大周的版图。
见大蜜斯竟不送她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连春红都变了神采,脚上加快了速率。
“奴婢不敢?”红儿用力咽了下口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盘里的松糕。
大蜜斯是萧勇的庶长女,让她出面,即不失面子也不失中堂府的身份,这倒是个好主张!
“楚姨娘慢走。”大蜜斯说完,就在百果松糕旁坐了下来。
甄十娘思疑如果再瞪下去,红儿的眸子会不会掉到松糕里,就把盘子推到她跟前,正要说话,内里一阵喧闹,小丫环仓促走出去,“……将军府的楚姨娘来请您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