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不再有笑,取之而代的是安静,死寂普通的安静。
黎青鸾却已看了个大抵,这厮明显早知她要来,早就筹办了两壶酒,一壶在他袖底下,一壶摆在明面上,偏生又不筹办她的酒盏,不是用心的又是甚么?
他这句话带来的结果便是——永久不要低估女皇陛下的好胜心!
黎青鸾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
“都城何时有了你这般人物?”
谢霁含笑,没有半点被人压抑的宽裕,反而更加闲适慵懒,他靠在屋脊上,桃花眼弯弯:“如何?想要霸王硬上弓?”
她挑选……视环境而定。比如当下,有人用心调来新宫女在谢霁眼皮子底下闲逛。这么多年以来,永寿宫的传闻不止囊括皇宫,估计官方的大街冷巷也少不了传说。那么凡是调进永寿宫的宫人应是讳莫如深才是,不会这般口无遮拦。但恰好新来的两个宫女口无遮拦,这不是有人用心安排又是甚么?用心引得谢霁脱手杀死两个宫女,然后再次大肆鼓吹谢霁天煞孤星的名号,以停止谢霁想要建府封王的心机。因此这两个宫女的安排者就在方才在勤政殿的四人当中。
“嗯?”黎青鸾拧起的每根眉毛都在冒死诉说着她的不解。对于谢霁来讲,她顶着陌生的脸,算是与他初度相见,那里来的心悦他?
黎青鸾不在乎他能看破她,毕竟这家伙在她眼中就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方才那两个宫女筹办分开殿内时,离歌已经悄悄埋没在柱子后,她们凡是再后退一步,估摸着就得成为刀下亡魂。
黎青鸾咂摸了一下酒香味,不予答复。
“玉镯不是本身碎的吧?看其断裂面,应是你不谨慎摔碎的。”
“她如何得知这些的?”屋檐之上,离歌不知何时呈现在了谢霁身边,嘀咕地看着这一幕。
现在风起,扬起他广大的绣金黑袍,黑袍遮住了他背后的月色。
“畴昔你应是只从芳平湖路过,现在是不是由你来打理芳平湖?”黎青鸾挑眉,“那你不湿鞋谁湿鞋?你不掉下湖谁掉下湖?”
一个宫女颤抖着点点头。
“那是为何?”谢霁桃花眼弯起,看起来笑眯眯的,像个狐狸。
她满目杀气还将来得及射出,抬眸就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真是个疯子。”黎青鸾瞥他一眼,自以为中肯地评价。
听闻此言,谢霁竟可贵愣了一下,他转头仔细心细打量黎青鸾。
“等他们——来杀我。”
“话说,筹办如何封王建府?”黎青鸾绕回最后的话题。
因为黎青鸾竟趁他不重视,徒手翻开他袍子底下的青瓦,就在谢霁身材不稳之时,她一把翻开他的袖子,可还未等看全,谢霁早已甩出她。
黎青鸾打量了她一眼,精准而毫不客气地从她的袖袋当中取出用帕子包好的碎掉的玉镯,她瞟了一眼,又塞了归去。
她用心以沈露安侍女的身份进宫,不加粉饰地肆意妄为,应战权威,就是因为这虚无缥缈的身份。她顶着假身份,等被触怒的天仪帝来杀她,她好金蝉脱壳,顺理成章地规复沈露安的身份。
湿鞋宫女也一颤抖,躲开黎青鸾灼灼目光。
“你!天银河边湿鞋?”黎青鸾瞥向另一个宫女。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一袖子甩下了屋顶。
最好的体例便是不杀宫女而避之,可安排的人定是料定按谢霁的性子定会取宫女性命,因此这个骗局谢霁必然会踏出来。
一瞬黎青鸾似是瞥见灼灼秋色放开十里,卷了一水儿的花花草草,劈脸盖脸冲她砸来,砸得她晕头转向。
“虚假。”他评价道。
黎青鸾见他行动,眼睛一眯,这酒杯难不成是无底洞,他如何一向喝也喝不完?脑筋里这般想着,手上却已有行动,她摸向他的袖口,谢霁却早已发觉,手一弹便拂开了她的手,嘴上还不忘讽刺:“行动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