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暗淡的房间里,屋外是凄风冷夜,屋内是胸膛奔血的鬼婆,再平空多出这么一个怪物,端的令人毛骨悚然。
“噗……”又一颗眸子爆了。
镇中生异?张三心头奇特,却不敢多问,走到棺材旁将它提起来,动手也并不沉,稍一踌躇,把棺材扛在肩上,大步出室。
一名保护拉开房门,张三在台阶下整了整衣裳,然后才挺胸阔步直入屋内。刚一入内,便按着刀单膝跪在地上。
红肚兜小屁孩坐在槐树丫上,闲逛着胖乎乎的小脚,见五花婆婆飞出来,裂嘴一笑:“格老子,老鸠婆火气恁大,你那只奔雷血煞盅的确短长,但想要老子的命,怕是还欠些火侯!”说着,不待五花婆婆炸毛,又道:“都出来吧,大师在同一条船上做买卖,总得事前把收益说清楚。”
“是。”
“我叫,青侯!若阻我,一起死!”
“小环,你好狠的心哪,留下一对女儿离我而去。我若复仇,女儿即亡!我若亡,女儿方存!天意,哈哈,莫非这便是天意……”
张三紧了紧胸口的衣衿,按着刀向树影深处走去,冷风刮面,落叶缠头,不时听得,树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怪声,直欲令人寒毛倒竖。
“很好,很好。”
夜,无星无月。
灯挂在树上,披发着微小的光芒,青石路上落满了干枯树叶。
说话间,院外突地传来一阵嬉笑。
“说得也是,话糙理不糙。”
三人摸不着脑筋。
李盛怀恋恋不舍的看向棺材,半晌,眉头越皱越紧,俄然拂袖回身,冷然道:“去吧,牢记,途中千万不成翻开!返来时,如果镇中突生异变,便……便将它埋了吧!”
李盛怀扶起张三,指着棺材,说道:“快马已备好,人选也为你备好,马上起,你带着它往南直奔三日,再返来。”
这时,火线台下传来一个声音:“三哥,来了么?”
风声吼怒,灯摇如鬼火。
五花婆婆坐在灯下,颤抖着双手伸向胸口,锋利的指甲划破皮肉,沿着翻滚的血肉往内探,待手指触及了肋骨,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猛地向摆布一扩。
“来了!”
“什,甚么邪术,术,术无正邪……煞,煞来了吗?”
这怪物名唤奔雷血煞盅,是五花婆婆的本命心盅,养盅人刚一出世,便需将虫卵和水吞下,以本命心血与各种药物温养数十年。大成以后,水火不侵,兵器难伤,攻敌之时,只见一道长虹若奔雷,一入人体,刹时便将心脏脾肺肾吞个精光,只留一张人皮。
酷寒夜风扫过,沙沙作响。
二人在台下汇合,那人也是一名保护,一言不发的领着张三走出院中,一入其内,张三便瞥见几名熟人,都是李府中技艺最强的保护,披甲持刃守在门口。
“邙山小鬼,老身给你爹几分面子,却非怕了你!如果再敢言语无状,老身彻夜先送你去见你爹!”
张宗越走出来,不丁不八的站在树下,淡然道:“张某前来,只为一物……”
世人惊诧,佛门杜口禅并不是闭上了嘴巴便能修炼,此闭可谓五识皆闭,眼、耳、口、鼻、舌,眼不观别念之意,耳不闻他念之声,口不吐非念之语,鼻不嗅异念之觉,舌不知外念之物。
却于此时,驼背老头手指一弹,青衣小厮的脖子便勒着一条红线,愈勒愈紧,逐步堕入肉里,血水排泄来,血线勒入骨骼裂缝。
胸膛大开,血水激射,红光乍然一闪,一物脱胸而出,回旋于灯上,细细一观,此物约有拇指大小,头似蜈蚣,身若蚕虫,背发展毛若翼,足有八爪似蛛,两点红光嵌额前,嘴里咀嚼有声。
青衣小厮将桌上的灯火挑得更亮了一些,答道:“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