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星无月。
“总瓢把子……”
张三应了一声,对着僵冷的双手哈了几口气,大步迎向来人。
世人惊诧,佛门杜口禅并不是闭上了嘴巴便能修炼,此闭可谓五识皆闭,眼、耳、口、鼻、舌,眼不观别念之意,耳不闻他念之声,口不吐非念之语,鼻不嗅异念之觉,舌不知外念之物。
“二更?尚,另有一个时候才,才天水人定,我,我不如他……”驼背老头睁着血淋淋的眼孔,鼓着腮帮子,不住的将吐出来的血往回吞。(人定,十二点,属水。)
“嘿嘿……”
“总瓢把子保重,张三告别!”不知何故,张三心头一酸,几乎掉下泪来,从速勒过马头,引着十余保护冲向黑夜。
屋内陈列极简,独一桌,一席,一灯。
张宗越冷冷一笑,头上剑簪嗡响如嘀,一道光晕荡开,踏前一步,冷声道:“贫道非是盗贼,要那葫芦何用?贫道此番前来,乃是为追回师门之物,如果诸位勇于横加暗夺,便是与我正一教为敌!”
“老三来了?快快出去!”
偌大的李府仿佛被一剑中剖,前庭来宾还在吃酒,一眼看去,灯光浮海、热烈不凡,后院却树影婆娑,人影寥落。
“我去看看!”
张三肩头震惊,抬开端来,已是热泪盈眶,这么多年来,因本拥有限,他一向盘桓在李府边沿,比方此次老爷子大寿,他竟然卖力守后门,说不在乎是假的,不想老爷子却始终记得他,一遇大事还是要拜托给他。
远远一看,这一对灯笼便仿佛恶鬼的眼睛一样,凶恶盯来。
这怪物名唤奔雷血煞盅,是五花婆婆的本命心盅,养盅人刚一出世,便需将虫卵和水吞下,以本命心血与各种药物温养数十年。大成以后,水火不侵,兵器难伤,攻敌之时,只见一道长虹若奔雷,一入人体,刹时便将心脏脾肺肾吞个精光,只留一张人皮。
张三看了一眼棺材,沉声道:“服从!”
青衣小厮道:“二更!”
“叽……”
“老三,恭喜你得偿心愿,终添季子。彻夜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拜托给你。现在,府中虽有上百弟兄,但能让我放心的,也只要你了。”李盛怀悄悄拍着棺材,笑着说道。
“仇敌即在面前,彻夜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墨夜似涂,灰红色的长衫在夜中一闪一闪,那一点青光酒葫芦,灿烂若星。
红肚兜神情立马一变,跳下树来,喝道:“老子不管你们要啥,老子要阿谁葫芦!”说着,双手扬起,意欲振动腕上的铃铛。
撒豆成兵。
“哗啦啦……”
当即,推金山、倒玉柱跪伏于地:“总瓢把子放心,张三便是将这条命给豁出去,也定将总瓢把子交代的事办全面。”
二人在台下汇合,那人也是一名保护,一言不发的领着张三走出院中,一入其内,张三便瞥见几名熟人,都是李府中技艺最强的保护,披甲持刃守在门口。
东院。
“啾!”
俄然,一阵冷风从背后贯来,唰得张三浑身彻骨冰冷,身子也不由往前一扑,仿佛被谁从前面推了一把,仓促转头一看,身后却空无一人。
驼背老头裂着嘴,喘着气:“别,别动!你,你杀不了他,也,也救不了锦,锦……却会,会害死我!情,情之一物,太太长久,小,小三子,别,别想了!陪,陪着我,别,别忘了,你的缚命绳,在,在我手……”
“是。”
“什,甚么邪术,术,术无正邪……煞,煞来了吗?”
玄明和尚站在暗处,一对长眉在风中飘来荡去,闻声红肚兜问他,眉毛跳了跳,快步走到世人面前,深深合了一什,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