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盛怀的面前,丈许外,站着一人。
等了半晌,无人应战。
正闷头转巷之时,身后响起微小风声,一转头,只见滚滚白雾中闪着一点青光,愈来愈近,不是仇人青阳又是谁来?张三心头一喜,从速反身迎上,深深抱了个拳:“先生!”
李盛怀乌青着脸,环环扫了世人一眼。不想却因他这一哼,胸腔怦动之下,李锦苏仿佛要醒了,皱着眉头在他的胸口擦了擦。李盛怀深怕惊醒了怀中的女儿,置女儿于难堪尴尬地步,当即快步向西院阁楼走去。
邻近四更时分,婆娘一向在屋内嘶喊,张三一向门外在流汗,这回不管如何也得生个带把的,不然数代单传的老张家就得绝后了。
正抽得烟绕雾缠时,突见篱笆墙外飞过一点米粒大的红光,状似夏天里的莹火虫,只是色作殷红。那红光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颇是奇特,张三忍不住站起家,向篱笆墙走去。
红肚兜跳出来,拔动手腕上的小金铃,怪笑道:“一个来源不明的女鬼,一个自命风骚的癞蛤蟆,如果他们能够让那人显山露底,这笔买卖做得划算!”说着,昂首看了一眼李盛怀,嘻嘻直笑:“当然,做买卖总得给点长处,你说是不是,李世叔!”
见得此景,驼背老头吊眉一抖,高高抬起的脚悄悄放下,缓缓把拐杖提到胸前,再缓缓沉下腰,垂垂驼起了背!每一个行动都极其轻微,唯恐一个不谨慎便扑灭存亡战局!
“叮!!”一阵脆响连缀不断,光芒力竭,打了个转飞入室内,李盛怀浑身高低已套了一具甲胄,昂立于院中,喝道:“谁敢阻我?!”
少倾,张宗越谨慎翼翼地越从而出,慢声道:“李老爷子,大师同在一条船上,何必然要分个你我?现在天已渐明,即便老爷子挥剑得出,也为时已晚!何不……”
二人仓促行至阁楼下,青衣小厮垂首肃立,已然换了一件衣衫,地上东倒西歪的保护也被拾收一空。
剑吟激响,身后奔来一道光芒,李老爷子背后仿佛长了眼睛,肩头猛地一斜,即见那光芒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待至墙角突然折回,直取李盛怀胸口。
张三为人诚恳本分,是李家的保护,本是江右人。
“哼!”青衣小厮冷冷一哼,按着胸口走得更快,脚步到底有些盘跚。
轻风吹过,李盛怀乌黑长衫悄悄飘荡,槐树叶捏在手中,叶身微凉,掌心却炽热,这热气从手窜至臂,再由手臂爬上了脖子,在脑门顶上聚成一团,渐渐的沿着头绪往下沉,待至耳际,排泄了一丝汗。
愈想愈乱,严峻的连气也喘不顺,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顺着拽过一根旱烟管,吧哒吧哒抽起来。
青阳却仿若未见,悄悄的将李锦苏托付给李盛怀。许是惶恐过火,李锦苏睡得极沉,当她偎着李盛怀胸口的那一刹时,颀长的眉颤了一颤。
世人失容,鸦雀无声。
说完,提着腰刀出了院。
李盛怀冷冷的说着,弯下身拾起一片落叶:“诸位给李某面子,李某待诸位如同上宾,然若诸位定要苦苦相逼,莫怪李盛怀翻脸不认人!”
红光霎但是灭,随即,屋内传出宏亮的哭泣声,稍后,接生婆夸大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张三爷,带把的,带把的……”
此人身着灰褐僧衣,灰草草鞋,尺许长眉随风轻摆,双手合在胸前,微微弯身,面上没有涓滴神采,悄悄的看着李盛怀,嘴角,微张。
还没走近,只见那红光突然一闪,竟然一分为二,其一挑头向夜空飞去,留下微小暗淡的一点悬浮在半空,一明一灭。
“噗……”
“碰!”
这厮,结婚十余年,年年等候,年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