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阿尼从背后药蒌里取出一枚玉简,轻声道:“昆仑有神木,孤生而倒悬,独木而虬枝,无叶也无盖,传言可中转天庭。我们苗域也有神木,名唤‘若木’。”这话倒是对青阳说的,说完,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那玉简上。
“公然,越是美艳的物事,越是奇毒非常。”小青侯轮起月刃,一个跟斗翻下来,面色略略泛白,但却不肯输了嘴仗。
“格格。”
行得数日,世人来到一处地步,特兰阿尼欢声道:“到了!”
特兰阿尼笑道:“莫要诧异,我们没有转回原地,面前也并非幻景。六合有五行,乾坤生阴阳,若说那夏城所见山潭与飞瀑是乾坤之阳,那这里便是五行之阴。”
小青侯撅着嘴巴,问道:“也是个妖么?”
莫非,大师打了个转,又转返来了?或许,面前所见是幻景?
“哈哈。”青阳放声大笑。
青阳醉眼醒松的放眼一看,日红胜火落向西山,面前倒是一片翠绿山林。
青阳眉梢挑了挑,指向身前之景。
青阳是个酒鬼,自是来者不拒,饮了个痛快。
这回,特兰阿尼并未与李锦苏同坐车中,而是安步走在车旁,仿若与青阳比肩共行。
那洞便是神树的树心,从上往下一看,深不见底,却并不显森寒,因为洞中有丝丝翠绿光芒不住闪动,仿如有万千莹虫飞于此中。细细一嗅,又有缕缕暗香扑鼻而来,在胸中略一盘荡,顿觉毛孔尽开,心旷神怡。
可惜,大黑鸟飞得太快,青阳尚将来得及长啸一声,夏侯云衣便已飞临古树之颠,庞大的铁翅一阵疾展,将那密如华盖的树冠扇得冽冽作响。
李锦苏美目泛动,背后的青煌剑也泛着湛蓝莹光。
到得此地,举目众山小,一望皆青冥,却再无来路。
有人抬酒来,她看了青阳一眼,久凝不散的眉头稍稍一展,收下了酒,笑道:“你且尝尝,不比你们汉人酿的酒差。”
青阳听得一阵头大,只听懂了此地并非幻景,世人也没走冤枉路。
“嗖嗖嗖……”
便见那玉简吞了血,绽出一道碧绿色的水光,以特兰阿尼为轴心,向四周八方荡去。水波泛动之时,那若木神树便似有了灵魂普通,将枝叶动摇得沙沙作响,仿若正欢迎着青阳等人的到来。随后,那周遭足有十余丈的树冠由外向外收缩,闪现出一个洞来。
“大师姐,云衣、云姬。”
“呵呵,小女人莫急!”
月光一闪,大丫头如临大敌,擒着月刃飞上了车顶,护住了牛车。
特兰阿尼轻微一笑,纵身入洞内,只见绿光一闪一缠,将她笼入此中,仿佛鱼泡水珠普通向洞底幽幽荡去。
“我却非妖,而属精魅。”
“噗嗤。”特兰阿尼一声轻笑。
青阳扯了两下绳索,大青牛穿出桃林,向面前那千丈碧湖行去。
“青侯,把稳。”
声音未有男女之别,温和而洁净。
青阳尚是头一次飞这么高,居高临之下,俯视青山,唯见寒潭嵌于山颠,仿佛西子耳畔之明珠。面前白云悠悠,又有裂裂劲风刮过,他却涓滴不觉酷寒,反倒心神畅快,真想引颈长啸。
“哼!”李锦苏恼了。
青阳也奇,暗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非亲眼所见,又岂能教人信赖妖可化人,树可言语,另有这些小精灵,无一不是六合寰宇的宠儿,生生不息的繁衍于乾坤当中。’
青阳举起酒葫芦,满饮一口。
“哇呀,本来是毒海!”
也许是离家渐近,特兰阿尼表情极好,并未恼她,反而笑道:“这里确是万毒谷不假,你若想看毒蛊,我便让你看看。”彩带纷飞,玉腿轻展,已然悄落树梢,从背后药蒌里抽出一支玉笛,打横于唇边,嘤嗡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