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一起行来,神态滋意放浪,浑似旁若无人,待听得青阳奖饰,他的脚步缓缓一顿,偏过甚来,朝青阳笑道:“你安知是好酒?”
小青侯道:“公然是个疯子!”
特兰阿尼道:“你在做甚?”
殊不知,这歌声入得青阳之耳,闲适舒畅,进得小青侯的耳朵却刮臊非常,便听她道:“如许大的雪,他却从山中来,还说甚么夜宿寒泉、昼醉溪边,我看哪,不是疯子、神棍便是妖!”
这时,那林中的歌声却更加宏亮了,斯须间,林中人影忽闪忽闪,一人踏雪而来,定目一看,倒是一个肮脏落魂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见神而知意,却作不得声,因其胸中涌起一股滔天青焰,正不住的撞着他的神海,几翻下来,竟几乎使得神海溃堤。半晌,他总算将那青焰震住,又暗觉神思明朗而心目敞开,便连停滞多年的修为也仿佛平增一丝,心下不由得一阵骇然。
青阳转头一看,极喜此人风采,恨不得立马与他一道坐饮苍雪红日,笑道:“如此狂客,岂会是那等人物?”转过甚来,朝着李锦苏弯了哈腰,说道:“大蜜斯临时稍待,青阳去去便回。”
李锦苏与特兰阿尼也下了车。
车至山前,大青牛顿住脚步,因雪覆盖,面前已无路。
青阳红着一张脸,笑道:“可与《姚子雪曲》媲美,若较酒意,更甚三分!”
歌声从林间飘来,词韵闲适,仙气实足,缥缥缈缈的盘桓于耳际。放眼望去,山间却不见人,唯见林木深森、青白一片。
中年文士饮了一口酒,仓促将葫芦递给青阳,面红如血。他的那番行动固然迅捷非常,但那声剑吟却入了青阳的耳。
“原是此等好酒,果然美酒玉酿!”青阳眼睛大亮,难怪此时胸中神力翻滚,荡漾来去之时,直欲把这青山苍雪也翻个底朝天。
“哼!”
本来,此去万毒谷将由山林而入,行车极其不便,特兰阿尼曾劝青阳留下牛车,但青阳与小青侯分歧感觉,大青牛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岂可等闲舍弃?再则,小丫头还暗中多了个心眼,此番前去万毒谷,若遇险境、行事不顺,有了大青牛也便利跑路,如果留在夏城,一旦本身回不来,岂不是便宜了那鄙吝鬼李掌柜?
奥秘而喧闹。
青阳笑道:“说得极是,这酒初饮入寒泉静流,入腹似赤阳中烧,可贵,可贵。”
李锦苏柳眉微皱,悄悄摇着头。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却凝在了车蓬处,叹道:“怪也,奇也,我竟是算不出。不过,天星地相,奇经怪出,如果算不出亦乃常事,当是祸福相依。小哥,你我就此别过。”朝着青阳抱了下拳,按着腰中剑,提着空酒坛,杳但是去。
青阳道:“好酒哪需人知,自有芳香醉人。”
青阳跳下牛车,把手腕上的铁爪取下来,绑在车辕上,又从车中扯出一根粗麻绳,一并系了,便欲缠在腰膊间。
“答得好!”
中年文士见他并不谦逊一二,心中却更喜,把那稀稀拉拉的髯毛一揽,笑道:“小哥慨然豪放,真是我辈中人,此酒饮得值了,这便告别!”说着,拧着空酒坛,长身而起。
渐行渐近,歌声越来越薄弱,有人正从雪林中吟啸而来。
远远一看,半山垒雪、半山煜翠。而这山也有异于别地,世上高山,大多都是垒雪山颠,但它却反其道而行之,漫天的雪只铺到半山腰,山颠倒是长年嫩青,恰若清秀的苗女有着一头乌青秀发,却穿戴洁白的裙纱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