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来晚不来,”沈砚想到崔岑的诡计,不免也生了几分躁意,“别有来无回才好。”
沈砚应了,李氏便起家道:“走罢,你们几个婶婶也在二门厅,崔侯该到了。”
“我在燕地时就听闻江南鼓起一种赌石的弄法,原也没放在心上,不想等了大半年竟不见北地风行。”崔岑的唇角扬起一个非常都雅弧度,轻飘飘送出几顶高帽,“探听之下才晓得,除了江南,怕是别的地界都玩不起。前日来乌镇,我就先寻到金石巷赌了几块翡翠料子,就在那边遇见七娘子买砚石。”
声音也沉稳有力,卡在一个非常好听的位置上。
几人站到门外相迎,等了一会儿,沈砚就模糊闻声二叔的开朗笑声,“崔侯这边请……”
李氏在迎宾厅里和三个妯娌一番相见,不过半晌,就有小仆来报太守和崔侯一行人过去这边过来。
“呀,怎会是阿谁偏僻处所?”林氏吃惊地嚷嚷,“大嫂你也真舍得,要叫阿砚这么水灵的的女儿嫁去那穷处所,换我我可舍不得!”
“大嫂,提及来阿砚就要及笄了,你给她挑好人家了吗?”
李氏望了沈砚一眼,想想川蜀的步队四月中就到了,奉告她们也无妨,便笑道:“你们大哥客岁间就挑定了,是川蜀的中山王刘公府上。”
哎,郓州太守年长崔岑二十几岁,现在这般私晤都不敢亲热一声叫这年青人“贤侄”,只以爵位尊称。
抹胸襦裙的结绳系带在胸口以上,王茉现在有孕在身,已是谨慎翼翼不再穿交领式和曲裾式衫裙,怕束着腰身有碍肚子。
迟误播种都是轻的,最怕是河水涨腻……沈砚长吐了口气, 目光斜向廊下那口养着小金鱼的大缸。
林氏又咯咯笑起来,还是一旁的周氏打了圆场,“不管如何,疆场上刀枪无眼,崔侯家里怕是要为他急疯了。”
娘你可别说了,我那天买了一车石头……沈砚保持浅笑。
李氏干脆没理她,但还是在返来路上安抚了一下沈砚,叫她不要多想。
原也没甚么好清算的, 沈砚用那工夫滑磨了歙砚的墨池, 指腹摸不出大的起仄才罢, 洗个手便往李氏那边去。
这话倒是没说错,沈砚内心明白,因着蜀道交通艰巨,才常叫外界夸大其闭塞贫困。但川蜀这数百年来避离烽火,闭门运营之下只怕富庶不亚江南,人家可好着呢。
幸亏本日上门来做客,他换了件乌蓝色泥金暗斑纹的贡缎常服,身上那股骁悍之气大半已收敛。但那副矗立身板,仍然叫人靠近时发觉到他蓄着力随时筹办暴起。
沈砚他爹沈闵之适时做了先容:“崔侯第一返来我家中,还没见过我府上家眷,这位是山荆李氏,这位是二弟妹肖氏……”他说到哪个,哪个就上前行半礼请安,最后他先容到王茉和沈砚,“这是犬子的媳妇王氏,剩下阿谁是我小女儿,在家行七。”
清楚刚健有力,但又风采翩翩,博陵崔氏清算起来能叫人无可抉剔。
这回见外客前后不到半个时候,沈砚归去就补上了午觉。
沈闵之有些回过味来,也只能陪笑。
明显世人都围着他,但崔岑恰好似发觉到她的视野,在间隙里回望了一眼。
李氏也换了套服饰,正在监督婢女们上酒、上前菜。
不等多想,李氏带人上前几步,和沈闵之一行隔着两臂间隔站定,这下近了世民气里更是打鼓。沈砚也将目光落在劈面身上。
嫂子王茉也在,一件高雅的石榴红百子撒金裙,瞧着光彩照人。
王茉虽知李氏是爱屋及乌,更顾念她肚子里阿谁,还是打动道:“这孩子不闹腾,我现在倒还没甚么感受。若常日里我还能帮上娘分担些庶务,也是这孩子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