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佑取过笺纸,展给应德帝过目,天子本有些恍忽,目光扫过面色倏凝,霍然夺过笺纸,手垂垂颤抖起来,齿缝中迸出两个字。“六王?”
吴王也是悔怨,跟着劝了两句。
两人都晓得不好,吴王也顾不上发脾气了,急叫王兄上前扶住,被天子一把甩了个踉跄,幸而一个影子纵近,扶住天子疾点数处穴位,按捏三阴交,过了一柱香,应德帝的气味才算缓过来。
柯太傅细心扫了两眼,见应德帝亦有所思,才道,“吴王稍安勿燥,依臣看来,此笺并非无用,既是提示圣上警戒六王一党,以免受其蒙蔽,作出不智之举;另一则也有劝戒死守之意,或许来日会窜改?”
戋戋一个武卫伯,兵马不过数万,却能杀入金陵王都,引得臣子接连而叛。天子绝望入骨,惨淡一笑,“朕为帝数十载,殚精竭虑,宵衣旰食,从未有负天下,现在四周楚歌,大家争相而弃,都走!都给朕滚!”
天子长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沉定下来,将笺纸交给近臣,对翟双衡道,“此信如何到你手上,细心说!”
天子对翟双衡另有几分印象,回过神竭力道,“总算另有忠义之臣,翟家的小子,朕允了,宫中的防卫交给你,发明特工可先斩后奏,统统由你专断!”
事起傍晚,议事已毕,臣子多已离宫,唯有吴王、柯太傅在摆布,两人见天子双目血红,神情怆厉,柯太傅从速道,“陛下休急,羽林卫闭了宫门死守,毫不会让叛军冲出去。”
“勤王圣旨都递不出去,还能有甚么窜改。”吴王话说出辩才感觉过分沮丧,转为骂道,“我就说如何事情接连不对,传诏的门路全给叛党截了,都是老六在搞鬼,皇兄当年就不该留下这小杂种!”
吴王与柯太傅入耳,惊奇相视,俱是大震。
应德帝精力恍忽,面色寂然,只是无言。
酉时二刻,内贼开城,闭宫死守,谨防六王。
跟着巨木封堵宫门的沉响,朱红色的深墙成了挡在乱兵前的最后一道樊篱,墙外哀叫呼号不断,豺狼肆意虐待,浓烈的血气冲满了整座皇宫。
措手不及的守军仓惶相抗,被冲得七零八落,当此之际,统领羽林卫的周将军也遭内贼刺杀身亡,翟双衡顾不得僭越,告急调遣羽林卫出宫互助,让部分守军得以撤入宫城,随即命令闭宫。
翟双衡不敢有一字稍缓,立时将经历陈述了一遍。
应德帝形神俱变,面色泛紫,显是气极攻心。
翟双衡抓了几个没头苍蝇般的寺人索问,得知天子地点,顾不得礼数冲过石阶疾走而来,跪倒疾声道,“羽林卫全面戍防,搏命守宫,周将军现在遇刺身亡,群龙无首,请陛下临时赐赉微臣统领全军之权!”
吴王恨得咬牙切齿,“里外一起动手,武卫伯和老五没这份脑筋,到底另有多少反贼伏在宫里。”
羽林卫的统领是周将军,非常期间对宫中防卫越加周到,他对翟双衡非常赏识,将之召入宫中,汲引成了副将。翟双衡每日巡查之余,也觉出了窜改,一些曾与忠勇伯及威宁侯来往的臣子怕震惊雷霆之怒,学陈王称病不朝;另有些臣子退朝后并未散去,聚在宫门外窃窃低议,大抵被人上报天子,应德帝重处了几人,朝中的氛围更是诡异。
吴王激愤交集,“此人既知诡计,为何不早揭出来,现在乱贼入城,示警另有何用!”
应德帝在大殿外一动不动立着,好久才道出一句,“陈王与太师令人开城――难怪两人数日避朝,朕所倚重的手足与近臣,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夕阳余晖,照见皇城上方寒鸦千万,纷逐乱飞。
两今后,一支精锐的步队携天子密诏试图突围,但是叛甲士数远胜畴前,又在突围处设了埋伏,等闲将步队绞杀殆尽,守城的将士见证了惨景却没法救济,无不为之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