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使淡金色的面庞毫无神采,没人能看出他在想甚么。
苏璇确是不明,过后他见过温白羽诘问兄长,却连温轻绒也一无所知。
渡厄大师喜动色彩,澄心大师安静以对,也未几言,“阿弥陀佛,长使果是信人。”
别派的秘辛知之无益,苏璇本不欲多问,既然澄心如此言语,天然要静待而听。
长使停了一停,慢慢道,“武林竟出了苏少侠这般人物,可喜可贺,既然如此,无妨与玄月正式一战,也好让我等一开眼界,见地一番正阳宫的绝学。”
雪亮的剑锋如少年人锐不成挡的气势,在阳光下耀陌生寒。
案上禅香袅袅,枯禅大师低念了一声佛号。
玄月本来压根不信少年杀得了长空老祖,对阵越久越是骇异。苏璇固然幼年,剑势精美绵密,沉稳纯熟,全无马脚可寻。饶是玄月使出尽力,杖影连击如轰隆炸响,仍然攻不进半分,他用心逞强卖个马脚,引得苏璇追袭,觑得机会杖尖一抖,机括暗拧,三十六枚杖铃蓦的飞散,如一朵妖花激旋而绽。
长使的气味沉下来,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长空老祖真是死于你手?”
苏璇一招到手,清光暴涨,如飞瀑千重连袭而至,玄月接了七八招,最后一下足底一空,竟被少年生生迫出了台外。他不甘心就此落败,半空一拧刚要跃回,一枚杖铃忽的从苏璇左手飞出,直袭他面门。玄月气得七窍生烟,被迫以铁杖一架击飞了杖铃,一口真气也已耗尽,双脚实实在在的落了地,输得无可回嘴。
朝暮阁的人回过神来,顿时群情激愤,纷繁刀剑相指,破口痛骂。
玄月大惊,遁藏之际身法一乱,肩上刹时被长剑所伤,绽出了一道血花。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惊住了,谁也没能想到少年如此狂傲,竟然当着数千人的面,直衅朝暮阁的长使。
苏璇也不埋没,一一据实相告。
就在这一刹,台上的少年长剑斜挽,居高临下的俯瞰,端倪端凝,举剑遥指长使,一字字锋芒迸现,“如若不敷,请长使下台一战!”
听完长空老祖死去的细节,枯禅大师嗟叹,“苏少侠所言不错,凶魔行恶无数,最后受雷亟而亡,可谓天道不爽。”
化城寺连心经的真伪都无从得辨,已蒙飞来横祸,所谓的宝藏的确是灾乱之源,苏璇毫无兴趣,立时道,“赌斗是权宜之约,心经这等重物,正该由少林藏经阁周到保护,以绝歹人之念,家师必也以为如此安排最为安妥。”
一场大劫化为无形当然值得光荣,人们也为壮烈捐躯的死难者悲惋。渡厄大师安排救治伤者,安抚僧众,措置一应善后事件,澄心与枯禅两位大师则将苏璇请去暗里一叙。
台下沉寂了一顷刻,齐齐爆起了喝采,数千僧众无不欢赞,就连澄心大师的脸庞也绽出了一丝笑意,“正阳飞觞指,公然名不虚传。”
澄心大师拔着念珠,望着禅房外树影婆娑,“数十年前,化城寺的一名高僧偶尔救了一名重伤的施主,悉心顾问月余,那人终是不治。临去前他将一本无量心经托赠,说此书为前朝皇室所制,兵戈纷起之时被宫人携出,内里别有奥妙,依示可寻获前朝所藏的大量金银珠宝。但是此书不祥,几度展转,所持之人尽遭非命,他也为此造下了很多杀孽,盼望化城寺能将经籍供于佛塔之上,日日焚香,赎其罪业。”
玄月愤怒的大喝一声,正要跃起再战,枯禅大师的声音穿透了喧闹,清楚的传入每小我耳中,“胜负已然分晓,长使觉得如何?”
澄心大师接着说下去,“此人逝后,和尚察看经籍未见有异,因而将心经供奉塔上,以遂逝者之愿。如此多年,玄月不知从那边得了动静,强行突入掠取,渡法大师为此受伤非轻。过后渡厄方丈深觉不安,本拟一烧了之,又怕化城寺今后永无宁日,修书予少林乞助,我此来恰是为接引经籍。谁料朝暮阁横生枝节,生了劫夺之心,强邀赌局,商定何者得胜,心经就交予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