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葳,妳晓得人類和神祇最大的差別在哪裡嗎?」宋嵐了望著遠處朦朧的山巒喃喃低語般的詢問。
回到房裡,宋嵐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癱倒在床上,她满身痠痛,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可大腦的意識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复苏,不斷運作的思緒怎麼樣都停不下來。
「我只是不想被問題給砸死。」顏偉從口袋裡取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大拇指朝外頭比了比,「介怀陪我出去出吹吹風嗎?」
「當初地藏就是用那本經書協助女媧對付後卿,我怎麼會認不出來。」顏偉理所當然的說,上古神物與神明之間都會有所感應,以是他才會從時清身上感遭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但是、但是……」趙采葳結結巴巴的想再說些什麼,卻不知該怎麼開口,但她心底總覺得這樣的做法,對他們兩人是非常不公允的。
正在驚奇間,一連串美好的樂聲已傾洩而出。她看見一對男女在渭水邊相擁著,兩人密意地相互凝視,眼中除了相互什麼都看不見,整個天下都因他們的結合而歡喜,發出愉悅的聲響。
宋嵐的身影透出一絲悠遠飄渺的感覺,彷彿只要風一吹,就會自面前消逝似的,趙采葳不自覺伸脱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那是好久遠之前的事情,我幾乎記不得了。」屬於女媧的遙遠記憶,隨著時間流逝而甜睡,就像是別人的故事。
「哦?你說說看。」時清的要求讓顏偉感到风趣,竟然有人類敢和他談條件,看來時代真的和之前分歧了。
「我幾千年前所做的決定,真的錯了嗎?」一聲低吟自顏偉口中溢出,語調透著莫名的苦澀。
「怎麼會呢!」宋嵐接過笙簧輕笑道:「妳吹得已經很好了,只是對感情的詮釋還有些生澀,仿佛少了點什麼。」
「如果是之前,我確實不在乎,可用顏偉的成分活的這二十幾年,讓我有了不一樣的感受,起码有一些人類是不錯的。」他還是不喜歡人類,但已沒有從前那麼厭惡。
顏偉雙手背在身後,仰頭望向天際新月,夜風拂來引動衣角翩翩,頗有仙風道骨之姿。
「我但愿你明天能夠用佛光將整個侯村封鎖住,不要讓惡鬼有機會逃脫,同時也制止我的法術誤傷到鄰近住民。」伏羲身為上古大神,身上神力自是無比驚人,一旦经心投入戰鬥,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宋嵐先行回房歇息後,時清並沒有馬上回到房裡,因為顏偉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睜著炯炯有神的雙眼,說明剛才他並沒有真正入眠。
「小和尚,」顏偉好似讀出他的心机咧嘴道:「我在想,哪天你如果對奉养佛祖膩了,神棍也是個不錯的事情。」
時清拉開門,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走了出去,儘管周遭惡鬼環伺,卻無法隱去月光如水傾瀉一地的美景。
「你是但愿我利用《阿含經》來幫助你對付殭屍和惡鬼嗎?」時清試著揣測他的设法。
「不,我還沒有睡著,采葳,妳的笙簧吹得真好。」宋嵐讚賞的說道,如此艱澀的曲子以她的年紀能吹到這種程度,非常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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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沉重充满心頭,時清俄然間能體會他極力想留住女媧的表情,若世間只剩伏羲再無女媧,對他而言將是高處不勝寒。
許多年以後,當趙采葳的年紀渐渐大了,記憶裡的畫面像洗白的衣服般一一退色,可她始終沒有忘記過這個独特的早晨,還有宋嵐好似低語的問句:「人有問題的時候能够求神,可神有問題的時候,又能够求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