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喝着不惯,只道:“甚么东西,也没多大滋味儿,我不爱喝。”平儿劝道:“为着哥儿好呢。奶奶忍一忍,不过几个月,等生了哥儿,再喝甚么不可呢。”凤姐儿忽道:“平儿,大夫说我这一胎,怀得可好不好呢?”平儿道:“说是怀的好呢。许是奶奶这些日子养的好罢。”凤姐儿便不说话,又一会儿才状似偶然的道:“等着过了年,他再大些,这摊子事找返来,我就又该忙了。”平儿道:“奶奶说着甚么?”凤姐儿笑:“我能说甚么?太太明天说,替我管上几日家,等哥儿再大些,担得住了,还还了我呢。”
平儿自打晓得凤姐儿有了身子,各处服侍的更殷勤些,屋子里床上榻上一应织锦掐金的陈列都换了软面平绣的,茶盅盖碗也都换了素白填瓷。凤姐儿进屋一瞧,只对着丰儿笑道:“我竟是进错屋子了不成?平儿这蹄子闲着无事,是要造反呢。”
谁想,这大夫摸了右手,又摸左手,瞧的凤姐儿都不耐烦起来,才捋着胡子道:“恭喜二奶奶,这是喜脉,已有两个月了。”凤姐儿因着身子不太安康,月事一贯是不准的,便是她本身也混没当回事,再不想竟是喜脉,不由一时呆在那边。
凤姐儿只答允着道:“姑妈都是为我好,我内心岂有不明白的,都听姑妈安排就是了。”王夫人这才笑着点头,又说了些养胎的忌讳,凤姐儿便归去了。
一听凤姐儿说累,贾琏公然便道:“公然不好,就请个大夫来瞧瞧。总归身子首要。”凤姐儿笑道:“不过累了,那里就要请大夫?没得叫人说我浮滑。何况现在忙着,我也歇不得呢。”贾琏瞧着凤姐儿已有些疲态,便只不肯,硬叫人请了大夫来,立逼着凤姐儿瞧了。
凤姐儿自想了想,笑道:“管它呢。当今过年,我这里忙得抽不开,还顾着人家呢。端庄我本身这两日都累的有些身子发软。”自打贾琏上回说过知心话,凤姐儿在他面前便不过分要强,时不时撒娇软上两回,倒让贾琏更奇怪些。
外间贾琏听了,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赏了大夫银子,又命人好生送出去,再想了想,又打发平儿去给老太太大太太和太太报喜。随即便出去,只拉着凤姐儿不知说甚么好。凤姐儿此时转过神来,瞥见贾琏如许,本身心中欢畅,只道:“只盼着是个儿子,我也能对得起二爷了。”
丰儿只笑,平儿便迎上来扶着她,笑道:“好轻易有个哥儿,再保重也不为过呢。”服侍凤姐坐到榻上,又在她身后防了一个软面万福靠枕,才端了茶来道:“这是大夫给的方剂,只说不消喝茶,喝这个便好。”
贾琏道:“这你还看不出?二叔是拗不过老太太罢了。端庄他管了一回,不是教老太太骂得面子都丢洁净了。”
本身说着就要落泪,贾琏忙道:“这是丧事,你哭甚么?对了,眼下养胎要紧,须跟老太太和太太说,先卸下这管家的差事来。”凤姐儿为莫非:“眼下各处年礼通要到了,我们家也要回礼,这一贯都是我管着的,太太也只是瞧瞧票据罢了。现在可教给谁呢?”贾琏道:“教给谁自有老太太太太断去。你只放心养了身子才是。”
凤姐儿也知本身这胎首要,衡量再三,便依了贾琏去辞这管家的差事。贾母并邢王二夫人及薛阿姨都送了东西过来给凤姐儿做贺,凤姐儿便趁着给贾母存候的空儿,说了要辞管家的事儿。
王夫人叫了凤姐儿去想体例,凤姐儿转头就把这事当作个笑话说给了贾琏听:“现在二老爷倒想得开呢,端庄嫡子不管,倒宝贝起一个庶出的来?教我说,环小子那样儿,实在教人疼不起来,不晓得二老爷看中他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