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这厢带了琴语弦音别了贾母,那边贾琏也送了韩承泽出来,径直回了韩府。黛玉车子直进了内院,在垂花门火线下了车换了小轿,又走了半晌便到了韩林氏院子处。
待到回了府中,百口给老爷大爷请了安,又清算了,一家人才又坐下。韩林氏只说姑侄嫡亲,倒不须躲避,是以黛玉并未曾走。韩林氏先引着黛玉,拜见了丈夫韩奇,韩奇免了她礼,笑道:“侄女儿只好好住着,缺了少了甚么只找你姑母就是,权当这里是本身家罢。你姑母一贯喜好女孩儿,有你在这里陪着,最好不过。”
不日韩奇奉旨入京,先是进宫交旨谢恩,拜了下属,同去兵部交代;宗子韩承宗因着贤人洪恩,点了龙禁尉一职,也进宫谢恩,呈上经历起了执照来,好一通慌乱安设。
韩奇也道:“内兄考虑的极是,女孩儿家如果教养的好,家中子孙都受益,这事草率不得。且等我们安设下来,平故旧往多多在乎着,宁肯慢些,也不能胡乱找上一个,坏了侄女儿的毕生。”
又是白露迎了出来,笑道:“女人可来了,太太正说二爷靠不得,办事磨蹭呢。”琴语与她熟了,也笑道,“不幸二爷辛苦接了女人来,还要落抱怨。”
且说贾母问黛玉带的东西可都清算了,琴语上前回道:“女人平常惯用的都备齐了。”
白露奉了茶点来,笑道:“那二爷必是要重谢女人的了。”
韩林氏也不消丫环,亲身为丈夫换了家常的衣服,韩奇舒畅坐下,才道:“这却不好说了。只两三年的安生,老是有的。”
韩林氏暖和笑道:“我不过管些后宅家事,能有几分辛苦?只是不知老爷这一次,但是长在的了?”
一时有管事媳妇来回事,韩林氏便叫白露送了黛玉回院子。这里院子也是小巧,劈面是三间正房,内里清算的仍和扬州时类似,只不过换了几个摆件,床帐被褥也全都换了新的,黛玉便放心住下不提。
“竟不是我委曲呢。”黛玉笑着说了原委,韩林氏也道:“这么着竟是真委曲他了?也罢,今儿便免了他学工夫罢了。”
本来这韩奇虽则出身书香家世,倒是个爱武的。当年他家道中落,投奔无门,便进了军中,一应官职俱是军中所得,与韩林氏伉俪数载也是聚少离多。这一次今上收他兵权,也是为着免了上皇猜忌,必另有再用的时候,是以只说有两三年工夫。
黛玉只抿了嘴不说话,贾母便拍了拍她手道:“到你姑母家顽些日子,我便派你凤姐姐接了你返来。”
“那宗哥儿呢?”比起丈夫,韩林氏还是更体贴儿子出息,便道,“我听你说贤人遣他进了龙禁尉,只不知是不是个好去处呢。”
黛玉道:“我不过是住上几日罢了,倒不必费事过分。”
贾母道:“这话差了,大师子蜜斯出门,略差一点儿也是不可的。你母亲当时候,比你这还要金贵的多呢。幸亏你姑母也疼你,家常的东西必也是备着的。”
黛玉抿着嘴儿笑,一面任琴语解了大氅,一面道:“恰是这个话呢,我只替泽哥儿委曲了。”
世人都笑了一场,韩林氏携了黛玉手道:“你是未曾见过你姑父的。你不晓得,我当时生了这两个魔王,你姑父只盼着能有个女儿呢。幸亏现在你来了,不知把他欢畅成甚么模样。”
这孙夫人说来也是一个妙人儿,她父亲因是武职,所谓将门虎女,她也是极爱武的,不过女儿家该会的也都学了,夫君家里也是武将出身,端方并不严苛,倒让她现在也还是一副开朗性子,韩林氏与她甚是说得来的。
只剩伉俪二人,韩奇方道:“这些光阴,辛苦夫人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