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伯阳道:“林少侠但说无妨。”
狄良把心一横,说道:“缩脖子一刀,伸脖子也要一刀,何不死的堂堂正正。方兄与此事无关,不必再为我二人涉险,我们就此别过,若我二人逃过此劫,大恩大德,来日再报。”
薛灵道:“若我能治好少庄主的病,鹿庄主可愿退婚,成全他二人?”
方泓一个“好”自就要脱口而出,俄然想道:“这女人聪明绝顶,莫不是想把我们骗归去?她也就十七八岁,就算从娘胎学起,这医术如何比得上那些毕生行医的名家,这鹿少庄主明显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她就算医术高超,又如何能活他之命?”他滤道此节,便心下迟疑。
薛灵道:“好说。不过要治好少庄主的病,有几件事要依我。”
方泓面不改色,浅笑道:“恰是。”
林公玉几人来到正堂,少时鹿伯阳从内走了出来,面色惨白,神采凝重。
鹿伯阳道:“尊驾好工夫,敢问尊驾但是复姓...”
方泓不等他说完,打断道:“鄙人姓方,小门小户,不敢有辱清听。”
狄良还要劝他拜别,却听薛灵道:“既然如此,天也快亮了,我们这就走。”
提起师父,狄知己中好似堕入了无底深渊,他自知师父向来严苛,手腕更是暴虐,若落入其手,必然生不如死。
话已至此,狄良只得由他。当下狄良背起鹿元泰,几人便即解缆。
薛灵见方狄二人并不说话,早知二人之意,笑道:“阴曹地府都敢去,还怕去鹿鹊山庄不成?本来有人怯懦如鼠,却还要硬撑豪杰豪杰,学甚么路见不平拔刀互助。”她前一句话成心激将狄良,后一句话倒是在讽刺方泓。
鹿伯阳先是一愕,随即心生疑虑,暗想:“不知这女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想她既然会使‘蜂尾针’,又有天下第一治伤灵药‘乾坤伏魔丹’,必然与岳松龄有关联,说不定她真有体例治好元泰的病。”他念及此,说道:“若女人真治好元泰的病,女人所言,鹿某无所不从。”
方泓笑道:“鄙人既非怯懦如鼠之辈,鹿鹊山庄便走上一遭又有何妨?所谓恩德,狄大哥切莫再提。”
鹿伯阳道:“元泰之病恐怕挺不了多久了,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既死了,怪你们二人又有何用?”鹿伯阳说罢,老泪纵横。林公玉等人见他情真,无不动容。
薛灵撅嘴道:“林哥哥,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
却听游明月道:“薛女人若真有本领治的好元泰的病,我二人原同女人归去。”说着眼望狄良。
鹿伯阳这一年多为爱子治病,请的大夫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他原不想对薛灵说这些没要紧的话,但碍于林公玉,只得道:“驰名有姓的少说也有三四十人,长安的刘景邈,汉中的关天和,汴梁的魏阙,关外的柯百岁,就连太病院的几位名医也都请到了,别的甚么苗医、藏医、蒙医也都请便了,那些专治其难杂症的江湖郎中更是请了不计其数,药方开了一张又一张,各种百般的宝贵药材车载斗量,我这山庄都快成了药材铺子,可元泰的病就是不见好。”说着叹了口气。
鹿伯阳又道:“就算老夫不来难堪你们,你师父会放过你们吗?”
鹿伯阳嘴角一斜,也不再问,向游明月道:“明月,你与狄良贤侄的事,我也略知你们心机,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元泰对你更是一心一意,你怎能逃婚伤他的心呢?”他出来之前已见过儿子,见他气色比之先前更差,舐犊情深,心疼万分。
方泓问道:“九华山岳松龄岳先生号称医仙,庄主何不请他?”
狄知己同方泓普通,惊骇这是林薛二人的狡计,他看着游明月,不说话。游明月看他眼神中似有疑虑,便已了然,道:“既然别无他法,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上天垂怜你我,自当逢凶化吉,若上天无眼,另有甚么可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