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丁氏烦恼的策画着如何又推了这门亲又不获咎南宁郡王府,没如何听周老太太说话,她阿娘的脾气,说到谁都是最好。
车队前面,一个十七八岁,身形苗条,稍稍有些显瘦的少年郎走在最前面一辆车子旁,少年眉宇间洁净疏朗,目若点漆,穿戴件天青灰杭绸面大氅,头上没戴帽子,用一根青玉簪绾住发髻,雪花扭转下落到他头上,又钻进脖子里,却不见他有一丝瑟缩之意,纷飞的大雪和喧哗的人群,都压不住他身上透出的那份安然平和,他就如同一块温润的美玉放在砾石堆上,是如此让人赏心好看。
李恬悄悄舒了口气,悦娘用手指弹了下窗棂赞叹道:“好一个漂亮少年郎!”说着,转头看了眼李恬接着道:“放心吧,这冷家小郎君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他压不住你,你准能把他吃的死死的。”
悦娘掀帘子坐进车子,看着李恬当真道:“这小郎君家教脾气都没话说,就是少了点锐气,今后官居一品、统帅百官甚么的,只怕指不上了。”
“那也好!”周老太太仓猝承诺道,这舍着老脸陪不是的事,能不去那是再好不过:“退了也好,我跟你说,本来我是看着那孩子好不说,最可贵的是她那嫁奁!当年她阿娘出嫁,你不在都城没看到,那嫁奁用的不是抬盒子,竟都是箱子,四小我一抬都抬出一身汗!她外婆接她返来时,嫁奁全拿返来了,这么多嫁奁,满都城也找不出第二家,我这才一口应了,谁晓得,她外婆说没就没了,她和她外婆的住处又走了水,传闻她是空动手回的勇国公府,宁远侯府又夺爵发还了乡间……退了就退了,这几天我想想这事,这内心也闷着口气。”
“你还别说,这恬姐儿是真懂事,又贞静又和顺又风雅,长的也不象她外婆,象她父亲,往那儿一站哪,就跟那大朝晨沾了露水开了一半的荷花儿一样,脾气又好,南宁郡王府阿谁小妮子,娇纵成那样,她都能处的好好儿的,要说这女孩儿家,满都城,我就看她最好!”
悦娘‘噗哈哈’大笑出声,笑了好一会儿,才重重拍了下李恬的肩膀道:“好弘愿向,你说的这日子,我也神驰的很,那好,我陪着你,这辈子就听听酸诗、赏个花草啥的。”
这就是林老夫人给李恬订下的郎君,冷家大郎,冷明松了。
李恬等人屏着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冷明松的反应,冷明松一把抱住差点颠仆的曹家老太太,搀着她站稳,脸上透着体贴,说了句甚么,曹家老太太一脸烦躁愤怒的吼着,冲散了一地的柴炭舞动手,冷明松连连点着头,松开她,拿起炭篓,前面一个小厮奔畴昔,和冷明松一起将柴炭拣回篓子里,曹家老太太没接炭篓,只顾拉着冷明松不晓得说甚么,一边说,一边将满手浑身的烟灰不断的往冷明松身上蹭,冷明松脸上没有一丝讨厌和不耐烦,笑容暖和洁白、神情专注的听曹家老太太说话。
一支车队风尘仆仆的从高大的城门楼下缓缓出去,人流太密,那一队车子逛逛停停,行的极慢。
周老太太十几年没见女儿,捧首哭个没完,冷丁氏急道:“阿娘别哭了,我好好儿的,你半子调回都城,我们今后就在一处了,这是大喜的事,我另有要紧的事呢。”
“对对对,”周老太太忙抹掉眼泪道:“可不是有要紧的事,前儿蒋郡王妃刚打发人过来问你返来没有,就等你返来草拟帖子下定了,我跟你说,李家五姐儿生的那是百里挑一,脾气脾气儿那是千里挑一,另有……”
“要戳也是戳我的,碍不着你!”周老太太也恼了,冷丁氏虽说气的头痛,见母亲恼了,也只好勉强耐下性子跟母亲解释道:“阿娘,你想想,临川侯府姜家那位七爷,和松哥儿父亲一张榜中的进士,松哥儿他爹是榜首,姜七爷陪的末座,可现在你看看,姜七爷已经做到了从二品,松儿他爹辛苦成那样,才熬到正五品,还不是因为那姜七爷有人提携!若论学问才调,他比松儿他爹差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