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 > 第68章 昼眠
蕙罗一愣,旋即飞霞劈面,心知他必定以为本身已为赵佶侍寝,故改口称娘子。成心解释,但此事又万难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赵佶相视而笑,一同拜别。
蕙罗只好取来香具,在案上炉中打了个篆香,用的是梨汁浸蒸过的沉香粉,扑灭后烟缕如丝,浮升尺许后暗转回旋,卷出一个斑斓旋涡,带着那清甜的香气在室内持续流转。
赵佶在寝室中四周看看,摸摸香炉,抚抚帷幔,表示此物尚可,再走到床前,指着床上立着的床屏,问蕙罗:“这一组花鸟画得如何?”
杨日言带着数名内侍一向等待在门外,蕙罗见了他一福见礼,他却衔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躬身长揖,道:“典饰娘子不必多礼。”
“所谓‘花气薰人欲破禅’,就是如许罢,”他对接踵跟来的蕙罗说,“任你如何禅定,当花香如莲步翩翩的美人衣袂一样拂过你的脸,老是会令你忍不住起家看望。以是你那微雨破禅香的名字,真是获得好。”
然后他站起,披垂着三千青丝走到门外,轻袍缓带地立于檐下,唇角翘起和顺的弧度,目光漫漫投向庭中一树结满万令媛蕾的桂花。
赵佶大笑:“以是我爱听你批评书画。转头教教画院的官儿去,他们每次看了我的画倒是想拍马,但总拍不到点上。”
赵佶坐下来,举盏饮茶,一抹埋没的笑意悠然浮出,旋即悄无声气地没入水痕波光中。
蕙罗问:“风么?”
蕙罗悄悄叫苦,赵佶却神态自如,闲适之状好像在本身寝阁当中。闭目躺了半晌,赵佶叮咛蕙罗:“为我焚一炉篆香罢。”
提起诗帖,赵佶更有了兴趣,问:“你记得全诗么?”
他足足睡了一个时候才起家,蕙罗为他清算好衣冠,送他出门。
蕙罗低首道:“我只是瞥见喜好的就强记下来罢了,也不求甚解,这诗的意义也不是很明白呢。”
蕙罗脸更红了,讷讷道:“我……”
床上的赵佶半垂视线看她,又转顾烟缕,斯须,拔下头上绾发的玉簪,敲击着床舷做节拍,开端轻吟浅唱一阕词:“六张机,雕花铺锦半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蕙罗笑指“表情实在过中年”的“中”字,道:“正中这一竖拖得长长的,是像刺棹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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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笑道:“你如有兴趣我就说给你听……元祐二年春,黄庭坚四十二岁,还在京中,任著作佐郎、集贤校理,是馆阁清贵之职。我二姑父驸马都尉王晋卿爱与文士来往,多次送诗给黄庭坚,请他唱和。黄庭坚人到中年,不爱作诗,以闭关坐禅为由,老是拖着。有一天,王晋卿派人送了很多时令香花到黄庭坚宅中,满满地摆了一屋,黄庭坚便笑了,援笔题了这诗赠送王晋卿。诗中所提的八节滩在洛阳,阵势险恶,有嶙峋怪石立于水面,船筏过此总被破伤。黄庭坚此诗是说:本人表情已过中年,这骄横美人般的花香却仍然令人微醺,几乎破了我的禅定。提及我春季的诗兴,该如何对比呢?就像在八节滩头顺水行舟,何其艰巨。此句意指文思滞涩,以是未能及时和诗。”
屏开六扇,每一扇都绘有一幅分歧的花鸟图,皆奇花珍禽。花枝姿势文雅,花形秾丽,鸟儿绒毛用淡墨轻擦出形,羽翼处再以浓墨逐层衬着,翎毛质感随之而出,似可触可感,活泼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