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罗有些明白了:“何訢把你赠给赵靖,他带你去广州到差,路上碰到了三佛齐劫匪,便把你们一起劫来了?”

刘翘翘含泪唤了声“姐”,然后扑进蕙罗怀里,抱着蕙罗的腰放声大哭。

话音未落,囚室之锁被人自外解开,那几位三佛齐人把双手被缚的一男一女两位宋人别离推入男女囚室,那男人二十多岁,咚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似已晕厥。而那女人错愕地竭力站起,混乱的披发下明眸清澈,打量四周,眼波流转,虽仍难掩傲视之美,樱唇微启,轻颤了颤却又抿口不言,似欲乞助,又因绝望而放弃,楚楚不幸之状令众三佛齐人冷酷锋利的目光都有一刹时的柔嫩。

蕙罗心下出现一阵寒意。何訢历经英宗、神宗、哲宗朝,曾耐久担负活动丹青院之职,赵佶喜书画,与他很有私交,赵佶即位后即命他相从摆布,委以重担,仿佛成了新贵寺人之一。他于宫外置宅地,蓄美女,赵佶也不觉得意,刘清菁将刘翘翘赐给他,用心也很有几分暴虐。

翘翘“哼”了一声,倔强地勾起唇角,引出一抹嘲笑:“还因为,官家夸我了。他闻到我的衣香,问是不是他合的香,我说是,他便笑了,说:‘也好,用在你身上,不至于明珠暗投。’我归去后没多久,也不知谁奉告元符皇后这事,她便翻脸,让人痛打我一顿,然后把我赐给了何訢。”

她说这句话时收敛戚容,目中有冷肃的光掠过,那凌厉杀气与她豆蔻韶华的柔滑面庞全然不谐,赵似不由蹙了蹙眉。苏意墨淡然旁观,而邓铎凝睇着翘翘,目意温和,似怜悯似安抚。

经蕙罗好言安抚,翘翘垂垂停止抽泣,抹着眼泪向蕙罗报告别后遭受:“有一次,官家亲身合了一些香,送给元符皇后,元符皇后也不消,随便抛在柜子里。我偶然中瞥见,想着元符皇后既然不需此物,白白闲置也可惜,不如我尝尝,我是元符皇后的养女,她便晓得了也无妨。我便取了几丸去薰衣。过了两日,元符皇后剪了几枝园中的花命人给官家送去。我见领命的姐姐做事颇多,有些乏了,便暗里跟她说,我能帮她送去,她也让我去了……”

这时女囚室中昏睡的女子俄然开口□□,连宣称“冷”。蕙罗看看四周,除了女子身上一袭陈旧的被子、身下的稻草,便只要一个棉布包裹。蕙罗畴昔帮她把被子掖好,又拢了拢稻草,那女子仍然喊冷,蕙罗便将包裹翻开,见内里只剩一些草药,并无值钱的物事,遂把草药倒于一隅,将包裹布也盖在女子身上。过了半晌,那女子俄然又推开被子□□,此次说的是“热”。蕙罗细细检察,见她并未出汗,但是面色潮红。蕙罗再悄悄摸索她额头,但觉非常滚烫,已属高热。

蕙罗依言检察,公然发明女子脸上、脖颈及手臂上都有红色疹子。

赵似闻言眉心一聚,又看看仍在不住□□的女子,叮咛蕙罗:“你看看她脸上和身上,是不是有红色的疹子。”

翘翘恨恨隧道:“恰是。”

得病的女子不时□□,痛苦不已,蕙罗除了喂她水和艾纳香,临时也无计可施,还在想是否可尝试向劫匪要些孙夫人条记里提到的香药,忽闻门外鼓噪,传来一名宋女的呼救声及数名三佛齐人的对话声,声音由远而近,最后那些人在囚室外止步,既不分开也不出去,三佛齐人叽叽呱呱地提大调子说话,似在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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