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重庆有些冷,胸口隐觉凉拨,出门找了一家路边餐馆,点了一份招牌菜“天使的乳鸽”,要了半斤梅子酒。所谓天使的乳鸽,不过是一只公鸡尾,肉绵长坚固,爽不腻口。梅子酒估计沏泡不久,味道涩辣难咽。顿有被老板棍骗的感受,心头更加悲惨,想豪情不快意,酒肉都要耍横。草草啃了几口鸡屁股,半斤梅子酒下肚,喉咙刺痛够呛,赶快叫来老板结账。老板一脸谄笑:“统共一百三十二块,收你一百三吧,还就教员今后多多光临。”我摸出一百五拍在桌上:“你这鸡也太难吃了,泡酒更不对劲,吃了此次哪有二次。”老板更加辩白,我连找钱也免得要,拂袖走出店外。转头看老板面若土灰,嘴唇爬动似蛆,按照其嘴形判定,估摸是在骂――神经病。
老妈少读几年书,不然必然是亚里士多德。翠菊家一贫如洗,四时收成只够半年吃穿,后半年端赖瘸腿父亲帮人补鞋支撑。她妈生得漂亮,可惜是天生的聋子,从未踏进书院一步,只会种土豆红薯。翠菊念月朔那年,我去乡间避暑,她怯怯问我:“二娃哥,读书好还是打工好?”我不知所云,没多久翠菊就停学了,只因家里拿不出八十元书学费。以后翠菊随民工潮涌向广州,打扮厂老板觊觎她的美色,采取威迫手腕,三百块买去初夜。我当时成绩名列前茅,戴金边眼镜的班主任说我是考北大的料,得知翠菊被骗失身,年幼的心灵暗生暗影,学业下滑成涨停板,终究没能考上北大。我偶然忍不住揣测,假定当初我去广州找翠菊,她现在是不是躺我怀里,一口一句“老公”地叫;借使我考上北大,现在是CEO还是满袖腐臭的后当代墨客。
会后朱福田就软了,悄悄邀我进办公室,贼眉鼠眼地说:“年底任务紧,茅台特供那事,我看还是归入公司停业范围,至于提成嘛,我跟老板说一声,暗里让几个点子……”我斜眼打量着他,这厮不明就里,牙齿一咬又道,“你到底要几个点?开个金口。”我仍不睬睬,他就来狠的,“你得搞清楚情势,完不成发卖任务,大师都要挨刀!”我哼了哼说:“才不在乎那点奖金,公司照此生长,迟早关门大吉,真到当时,恐怕是你一小我的错,别忘了你是带领,我们都是主子!”
街边的知名烧烤店撑起了伞,锈旧的声响放着李慧珍的歌:每次流星划过夜空/就会想起你的话/那是天空掉下的一串泪/装点了乌黑化成了美……念及现在无助可依的吴倩,泪腺又酸又疼,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不知那是泪腺分泌物,还是天使悲伤的眼泪。我踉踉跄跄往前跑,一辆摩托车奔驰而至,激烈的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正欲闪身遁藏,车头猛地撞了过来。
老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发言不超越六十秒,最精炼的一句,也只博得稀稀拉拉的掌声,“本年发卖冲破五千万,全公司去新马泰溜一圈”!五千万,的确是做白日梦,上半年阵地开辟,区县经销首批进货八百万,二次进货三百万。下半年见效甚微,团购七百万,全加上才一千八百万。老板施完号令给出夸奖,朱福田立拍胸脯,正色道:“顿时到白酒发卖淡季,团队聚力拼一拼,做不到五千万,争夺四千万总行吧?刘总,四千万没资格去新马泰,到时候构造去香港澳门,您看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