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去菜园坝接人,路边奔驰伸出半个头,冲我大声叫唤,辨认半晌才知是表叔,甫觉得到了台湾,碰上劣迹斑斑的三合会。只见他颈挂金链、鼻架墨镜、束身黑中装,一股肃杀之气。这还不敷震慑,副座坐了一名小妹,论春秋比我小,金发碧眼,胸挺唇薄。表叔牛烘烘地先容:“二娃,这是你表婶,川美毕业。”说完哈哈大笑,暴露一排闪闪发亮的金牙。我那天蹭了表叔一顿海鲜,免费得了一条中华。回家跟老妈提及这事,白叟家肝火冲冲,将锅铲摔得叮当响:“高三那老东西不是人,有钱抛妻弃子,娶个二门比女儿还嫩。二娃你不能跟他混,善有恶报恶有恶报,狗东西迟早要栽!”
屋内灯柔光软,罗小米水嫩娇喘,醉意蒙眬中我觉得攀上了珠穆朗玛。北风料峭,敢情是莺莺私语;瑞雪皑皑,好似那肌肤嫩白。想此人间倒置,天上脂粉呢喃,地下万丈豪情,非论慢摇细摆,皆是妙不成言的美差。吻着罗小米炽热的唇,不由对周大炮暗生怜悯,年纪悄悄本能丧失,倘若人间真有灵药,我必将倾其统统,助他重振雄风。然兴至飞腾,我却喊着吴倩的雅名,罗小米如梦初醒,从我身上如纱滑落,反手赏来一耳光,怒不成遏:“秦风!你当我是宣泄机器还是替代品?”我捂着火辣辣的脸无言以对,罗小米对我又推又挠,发疯似的吼,“给我滚,给我滚!”
聊及表叔的故事,罗小米边倒酒边劝:“别太悲观,哪天发横财也不定,到时别学你表叔就行。”我悄悄一声感喟:“钱是万恶之源,要论心底吵嘴,他小娇妻才不是东西,表叔除了有两分臭钱,哪点值得女人爱?”罗小米哽了哽说:“女人并不都爱财,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我晓得诽谤她把柄,这妮子也是吃软起家,若非傍上煤矿老板,哪有票子买二手房,面积一百二十多平方米,当作色装修不到两年,按市值预算少说也值六十万。我问她:“按揭还是全款?”罗小米撇撇嘴说:“老娘才不当房奴!”正想很多人想当房奴还没资格,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听铃音就知是吴倩。
罗小米买了二手房,在内环上的瑞升花圃,2004年的楼盘,开盘价一千九百八,不到一年涨至二千五,到现在翻了一番,四周楼盘非论吵嘴,均价都在五千以上。百分之二十的重庆人就如许富起来,窝了半辈子吊脚楼,天降馅饼,突遇占地开辟,地产商赔钱赔房,一夜起家。老妈有个表亲,六年前还是内环上的菜农,去深圳挑泥搬砖五年,紧衣缩食存够四万,在火车上惨遭打劫,一毛不剩。回家小孩嚷着买糖吃,表叔活生生的豪杰,硬让一元钱逼得泪目炫花。
刘浩宽裕不已,背对妖女使了使眼色:“小米真会开打趣,我还不到三十结啥子婚,脑袋昏还差未几。”周大炮赶紧帮腔:“谁不知你是王老五,杨艳早回北京了,小米的信息不通达啊。”刘浩反应痴钝,睖睁不知所云,我一把将他摁在凳上,故作惊奇地说:“杨艳?他俩咋能够成,昙花一现过眼云烟。”话音甫落,妖女抓住刘浩就咬:“你个挨千刀的,竟然骗我没耍过朋友,还是个甚么处男,诚恳交代杨艳是谁?”刘浩没辙,低声下气认了一顿错,肉肉麻麻地说:“宝贝儿别闹,我对天发誓,绝对没谈过爱情,阿谁啥子杨艳,她……她一相甘心,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