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葱下认识握紧了手中的烧火铁钳,直起家淡然道:“抱愧,打烊了。”
“家……么?”江之鲤神情一怔,忽而轻笑:“我明白了。”
是宋忠。
出乎料想的,陆浅葱并没有悲戚,也没有气愤。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悄悄的‘哦’了一声,淡笑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襄王府,不及公子的万分之一。”
“不必客气。”江之鲤一本端庄的说:“大侄女。”
而那边,江之鲤一行人走在盘曲的山路上,氛围凝重,俱是沉默不语,各怀苦衷。
这日,天气阴冷灰蒙,风卷着酒旗猎猎作响,眼瞅着到了晚膳的时候,街上行人寥寥,陆浅葱心想着应当不会再有人来买酒,便灭了炭火炉子,筹办关门打烊。
陆浅葱也下了一跳,不成置信的瞪着宋忠,沉声道:“你推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做甚么,还是不是男人!”
那只手温软细滑,远非家中那粗手粗脚的荆布之妻能比的,宋忠一时心神驰荡,心想能摸一把这比豆腐还滑嫩的手,他便是挨两下打也值得了……
转眼入了冬,传闻金兵南犯,边疆再烧烽火,赵徵率兵过了黄河,约莫又要开战了。
偶尔,陆浅葱也有银两去添置冬衣,亦或是买几斤肉犒劳本身了。只是自那今后,江之鲤便再也没来过她的酒坊,仿佛忘了阿谁‘一起搭伙用饭’的信誉似的,陆浅葱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江之鲤随口开了个打趣。
谁知刚起家,便瞥见一个黑瘦的男人慢悠悠的踱了出去。
没想到江之鲤竟同意了,微微颌首道:“也行。正巧我在那荒山野岭待得沉闷,不如得闲便下山,来你这儿搭个伙。”
说罢,他将碗筷轻放在木盆中,拿起丝瓜筋,果然去后院的井旁洗去了。
见他越说越下贱,陆浅葱没由来一阵反胃,朝外一喊:“江公子,你来了!”
谁知那妇人不但不承情,还一把狠狠的推开陆浅葱,骂道:“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惺惺!臭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仗着本身有两分姿色便拈花惹草,勾引别人家的丈夫!我看你巴不得我一尸两命,好登堂入室吧!休想!”
陆浅葱刚要抹桌子,故渊也一声不吭的跑过来,红着脸接过她手中的抹布,认当真真的擦起桌子来。
说罢,她提裙向前,想要将哭得狼狈不堪的宋家妇人扶起来来。
只可惜,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这类被一个‘家’字轻而易举俘获的感情,落雁是不会懂的。
听到买酒的客人闲谈时,大肆吹嘘襄王爷赵徵如何豪杰,如何多谋,如何战无不堪攻无不克……陆浅葱也只是在暗自嗤笑,表情庞大。
宋家妇人本就大着肚子,被宋忠毫不顾恤的掀翻在地,顿时一声惊叫,捂着肚子半响爬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稍半晌,满满一大桌的饭菜被世人毁灭得干清干净。陆浅葱少有的吃了非常饱,一边清算碗筷,一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米锅,叹道:“未料公子酒量不可,饭量倒是极好,光是你一人,便吃了六碗米饭。”
“怎的,怕我吃穷你?”江之鲤靠在竹椅里头,悄悄勾起一边唇角,一改明朗的面庞,笑出几分雅痞的味道来。
落雁神情一滞,贝齿轻咬微微发白的唇瓣,犹疑半晌,终是横下心问道:“公子为何对陆氏那般好?”
落雁欲言又止,沉鱼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不动声色的摇点头,落雁一咬唇,不敢再多言。
当初她义无反顾的叛出,天然是为了跟从江之鲤,那么江之鲤呢?他穷极平生也要斩断过往,又是为了甚么?
沉鱼落雁倒是柳眉一蹙,又不敢发作,嗫嚅道:“公子,这恐怕不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