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世人迷惑太久,那人一抬手把薄如蝉翼的面具扯了下来。
变了,声音变了!
这声音如此耳熟,如此严肃,如他听过无数次的那道声音一样。
“不成能,那他呢?”张统领把手中人质往前推了推,借着灯火睁大眼睛看。
那声音他听着有些耳熟,因为过于震惊脑海中一片空缺,一时想不起声音的仆人。
再看着王河与泰安帝相差无几的身高与脸型,张统领完整明白过来。
事已至此,那里还顾得了家人,万幸他提早把一个儿子送到了南边去,好歹留了一丝血脉。
“张统领可想过家人?”杨统领问。
平王如梦初醒,伸手指着泰安帝:“你,你连母后都算计!”
张统领嘲笑:“就算我放了皇上,莫非就能免罪?别废话了,把路让开!”
他的病实在还没好,皇宫又那么大,那么黑,走了不知多久才终究走到。
只要逃出皇宫,逃出都城,就有活路。
他病了,牛鬼蛇神就都出来了,连母后都按耐不住了。
这撞击声仿佛突破了某种桎梏,很快就听叮叮铛铛一阵响,这些禁军抢先恐后丢了兵器。
那是慈宁宫,太后的寝宫。
张统领瞳孔巨震。
“真的么?”一道降落声音穿过如墨夜色,落入张统领耳中。
太后身边的嬷嬷走了出来:“皇上,太后请您出来。”
“还不认罪么?”泰安帝面无神采问。
一向被他们当作皇上的人,竟然是几日前突发恶疾的掌印寺人王河!
“皇上?”他错愕低头,再次确认手中人质,看到的清楚还是病重的天子。
张统领眼中闪过痛苦,声音更加冷硬:“少废话,让开!”
如何会呈现两个天子?
“嗯。”庄妃半是严峻半是松了口气,怀着满腹迷惑仓促走了。
确认了环境,明显应当松口气的,张统领却本能感到了激烈不安。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手一松,长刀砸在了地上。
走到这一步,平王自知绝无活路,面庞扭曲瞪着泰安帝:“你宗子被废,刚出世的小儿子病歪歪恐怕养不活。都如许了你宁肯过继其他子侄,也从没想过把皇位还给我,你如何这么无私,这么暴虐!”
那是一张与泰安帝一模一样的脸——不,还是有一点辨别的,这张脸暮气沉沉,瘦得短长,这点分歧他觉得是瘦得脱相而至。
从传出掌印寺人王河染了恶疾起,躺在乾清宫病榻上的就不是泰安帝,而是王河了。
张统领也惊了。
一番话说得跟随张统领的禁军面面相觑,心机浮动。
泰安帝站定,杨统领与李统领一左一右护在两侧。火光下,帝王的脸清楚可见,虽难掩病容,精气神却不是被张统领节制着的人可比的。
张统领刀尖对着泰安帝,有种穷途末路的猖獗:“让你们的人撤退,放我们出宫!”
“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回玉和宫吧。”泰安帝游移了一下,“打发人去云桂宫看看,小皇子有不当就传太医。”
这么用蛮力把面具扯下对皮肤伤害不小,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泰安帝闭闭眼,转了身向外走,劈面碰到了仓促赶来的庄妃。
“咳咳咳。”被张统领抓在手里的人俄然咳了两声,抬起一向半垂着的头直直盯着他,“想晓得我是谁?”
张统领愣住了。
守门的宫人看到泰安帝到来纷繁施礼,有人暗自严峻,有民气知肚明。
天上连那细得不幸的月都不见了,四周一片乌黑。
他猛低头,看向抓在手中的泰安帝。
夜风大了起来,如寒刀割着人脸,犯上的禁军黑压压跪了一片,场面一时有种令人堵塞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