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溍的话没说完,但是方兴完整能了解赵溍的顾虑,赵溍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多,实在就一其中间思惟,那就是官家已近在潮州,说不定被朝堂上的大臣们一窜说,就会径直前来广州驻跸,而那么一来,可就不太妙了......
方兴为人谨慎,明显是不想就天子驻跸之事多讲,因而话锋一转,便又将话题转回了卓飞处,而赵溍也是个聪明人,天然晓得方兴的顾虑,心中不免暗笑对方过分于谨慎了,但却也不能人所难,便接口道:“方大人所言甚是,那少年郎心高气盛,若在城中呆的久了,真不知又会生出甚么事端来。只是......只是他不自来拜见,也总不能让咱俩登门去请吧?”
卓飞一听,顿感兴趣,因为他久闻南宋海贸发财,而梅州却不远洋,是以无缘亲眼所见,现在马贲一说,倒是正合他的情意。
卓飞已从最后的震惊当中规复过来,心说真没想到早在宋朝就已经有仆从贸易了,而这些被宋人称为鬼奴的人,明显是非洲的黑人,看模样都是被那些波斯贩子发卖而来的。
看着他们高大矫健却在皮鞭下佝偻委靡的躯干,吵嘴清楚却已落空了对生命神驰的眼神儿,卓飞非常怜悯他们,再一想到他们被无良贩子抓住后,漂洋过海当中都不知死了多少的火伴,卓飞更是起了怜悯之心,忍不住脱口言道:“黑报酬奴,公然汗青悠长,要说这小我种还真是悲催的很啊......!”
吴天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恩师所言不差,据徒儿所知,这些鬼奴......哦,不对,应当说这些黑人自唐时便有波斯商自西域将其族贩来为奴,唐人称其为“昆仑奴”,及至我朝,海路畅达后,发卖较之前朝已更利也......。对了,徒儿还传闻昔日辽宫多阉鬼奴为宦,本还觉得是妄言,现在一见广州贩奴之盛况,方知传言怕是不虚矣。”
方兴瞄了一眼很有忧色的赵溍,俄然展颜一笑,说道:“赵经略勿忧,下官觉得广州通判钱荣之当为不二之选也!”
三人一惊,忙顺着卓飞手指的方向望去,王挫和吴天一见之下也是一副震惊模样儿,而马贲却好不在乎地言道:“六叔,这些都是蕃商自极西之地贩来的鬼奴,通体如墨,貌似可怖,实在脾气暖和之极,且能刻苦,实是上好的劳力,是以城中大户与官员都喜好买几个回家做事,常日只要给口饭吃就啥都肯干,用的光阴久了,有的还能学会人言。”
宋朝墨客方信孺曾作《南濠诗》赞云:“运营犹记旧歌谣,来往舟人趁海潮。风景面前何所似,扬州二十四红桥。”由此可见,南濠街昔日之风采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今见广州蕃市,方知恩师当日之语实为人道之真谛也!”吴天想起了恩师的那番商论,心中万分感慨。
南濠两侧遍植榕树,凉亭石栏一应俱全,绿荫袅袅,风景如画,更有果桥霸踞濠上,连贯东西,而有“南州冠冕”之称的共乐楼,亦是插云擎天,好不宏伟......
方兴也和赵溍心态差未几,也对这个少年知州非常顾忌,固然方兴还未与卓飞会面,但是只观他阿谁徒儿吴天的品性与行事,便足以晓得其人的可怖了。
贵至象牙、玛瑙、玉器,廉至绒线、白米、梳篦,濠畔蕃市当中,各种货色堆积如山,琳琅满目,南来北往的客商,川流不息,热烈非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