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让我撞一年钟。
我常想,无执念,如何生出三千天下。
师父问我又看到了甚么,我说:
佛音乍现,那老衲人干枯的双唇启开一条裂缝。
我知它意,跳入此中,秤平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睁眼,我见得面前有一尊香炉,香客络绎不断。
看我盘腿坐好,他扑灭图卷。
……
“我爱它斑斓,因而救它,我惜我性命,故我杀它。”
“当年在疆场捡到你,襁褓中即经历了天国气象,莫非这便是魔种泉源么?”
师父说我执念未休,却日趋深重。
僧伽蓝寺闭寺一月不足,众僧有的出家了,有的疯疯傻傻。
我说:
师父问我枯木禅坐得如何,我说悟了,师父感喟说当真悟了便好。
我心中执念是甚么呢?
师父,你既授了我枯荣之道,岂不知如许灭不了我?
有一双胡蝶停在青灯前,我看他们来世是十指紧扣的恋人。
厥后,师父说虚云的杜口禅破了,他也不修了。
师弟半路削发,原是贩子,因故遁入佛门,我观贰心中执念,淡于财帛,执于亲情。
“你……执念太深。”
“情愿。”
厥后师父画了一副枯木图赠送我,嘱我不时观赏。
师父让我把枯木图给他,我从怀里拿出递畴昔。
……
“得佛果,能消我执。”
阖上眸子。
“寒灰死,火去。”
我入定了,枯木图在面前焚出青烟,有一缕飘向青铜大佛,我循着出来了。
我与他讲经一个时候,他告别,我亦起家拂去身上落叶。
……
“白兔饮水,苍鹰捕兔,一饮一啄,皆是宿命。”
“觉性,为师罚你藏经阁内面壁一日,不准私行闯出!”
有屠夫来求消罪孽业障,宿世倒是一头猪。
“如何能换它性命?”我问道。
“汝为何挡我?”
熊熊烈火燃起。
他们宿世,来世我都瞥见。
“咄!”
“以此法身,可观七情六欲,诸世循环。我为你点一盏心灯,若迷于循环,则灯灭人死,若赋性真如,则灯明,或许能净你魔种,你可情愿?”
未辩白,论法是时闭幕,我下了莲台。
实在我心中本无佛,又如何有魔。
翌日,他出家回家。
……
师父将枯叶拢了一堆,点着了,火光摇摆,噼啪作响,待余烬冷透,剩了一摊灰。
“你心有佛根,亦有魔种。”
我坐在青铜大佛头顶,对他微微一笑。
……
幅幅画面在面前闪现,消逝。
师父抚我头顶道:
……
……
我睁眼,一个神采惨白的少年在面前,攥着拳头,抬头瞪着我。
他血盆大口张着,被人抬下去了。厥后他们说,那人修的野狐禅,执念太深。
那一世,我伸直他胸口,我是蛇,他是樵夫。
成佛亦是我执,以执如何能消我执呢?师父只说以凡心断佛性,是大谬,我尚需参悟。
那鹰又递过来一把小刀,镶蓝宝石的黄铜刀柄对着我,我了然。
“你知死,却不知生。你观遍藏经阁,可看出枯木死中有生?落叶化灰,亦作树肥,非生非死,不垢不净。”
鹰拿出一杆天平,我怀里白兔跳入一端,沉沉落下去,在沙地上砸了一个坑。
它棕褐色的脖子上有一圈白翎,此时被染红了,血溅在刀柄蓝宝石上色彩发黑。
我虽悟了贰心通,却未曾观过师父。
我从那里来,到那里去?
劈面,是灵台宗的虚云禅师,师父亦提起过,他修杜口禅的光阴已长远不成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