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缘劫录 > 第九章、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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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叫我到藏经阁内,与我对坐,他皱眉看我,神采阴晴不定。

“咄!”

……

我睁眼,一个神采惨白的少年在面前,攥着拳头,抬头瞪着我。

有一双胡蝶停在青灯前,我看他们来世是十指紧扣的恋人。

“你破了杀戒!”虚云老衲人音如滚雷,直直盯着我。

在四周莲台坐了九转,我坐上三千三百三十三瓣那尊。

鹰拿出一杆天平,我怀里白兔跳入一端,沉沉落下去,在沙地上砸了一个坑。

我说我不知。

他们宿世,来世我都瞥见。

“啪嗒”。

我在有三条岔口的大河里漂着,岸上开满曼珠沙华,白得纯真,红得惊心。

我盘腿闭目,结就转轮法印。

那鹰伫在我身前,鹰目转动着看我。

解一执念,再生执念,生生不息。我问师父何时倒是绝顶,师父说:

“我愿救它。”

我虽悟了贰心通,却未曾观过师父。

我与他讲经一个时候,他告别,我亦起家拂去身上落叶。

那一世,我在孤傲的王座上,她一人一剑,取我头颅。

幅幅画面在面前闪现,消逝。

……

青灯燃,青灯成灰。

……

师父抚我头顶道:

莲台上绕我而坐,有三十三人。

“你……执念太深。”

“我爱它斑斓,因而救它,我惜我性命,故我杀它。”

是你啊。

……

“当年在疆场捡到你,襁褓中即经历了天国气象,莫非这便是魔种泉源么?”

师父说我执念未休,却日趋深重。

“你救白兔,苍鹰无可充饥,谁救它。”

师父问我又看到了甚么,我说:

我常想,无执念,如何生出三千天下。

那年我十六岁,日掉队,师父唤我到大雄宝殿。

僧伽蓝全寺高低和尚,我一一与其讲经。厥后我观寺中和尚之心,本来和尚和香客,执念却差未几。

“我亦救了一命。”

“得佛果,能消我执。”

师父将枯叶拢了一堆,点着了,火光摇摆,噼啪作响,待余烬冷透,剩了一摊灰。

……

广场上秃顶一排摆列得整齐,我看着入迷,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年槐树下那几窝蚂蚁。

“以此法身,可观七情六欲,诸世循环。我为你点一盏心灯,若迷于循环,则灯灭人死,若赋性真如,则灯明,或许能净你魔种,你可情愿?”

师父,你既授了我枯荣之道,岂不知如许灭不了我?

“是。”

师父寂然看着我,指尖戳我胸口说:

师父让我撞一年钟。

我从那里来,到那里去?

他们说我坐了一年。

看我盘腿坐好,他扑灭图卷。

“汝为何挡我?”

未辩白,论法是时闭幕,我下了莲台。

厥后师父画了一副枯木图赠送我,嘱我不时观赏。

印象中,师父向来都是淡然的,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两条细缝。

劈面,是灵台宗的虚云禅师,师父亦提起过,他修杜口禅的光阴已长远不成知。

我身材被火舌燎起水泡,水泡又在烈焰平分裂,烤干,发黄变焦。身材枯萎了,垂垂化为焦炭。

佛音乍现,那老衲人干枯的双唇启开一条裂缝。

我看着经籍,典藏册页发黄发黑,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天下充满火焰,如阿鼻天国。

师父问我枯木禅坐得如何,我说悟了,师父感喟说当真悟了便好。

“寒灰死,火去。”

我接过刀,在臂上一划。

僧伽蓝寺最火线,一片塔林建在山壁下,茂林修竹间,灰红色的石浮图承下落叶。

……

我双手合十坐下,诵往生咒。

……

师父带我到一棵枯树下,问我看到了甚么。

我说:

“你知死,却不知生。你观遍藏经阁,可看出枯木死中有生?落叶化灰,亦作树肥,非生非死,不垢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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