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瞥见女儿,扔上面粉盆儿,把她细细看一回,念了一声佛,传闻漳州闹了水匪,她急得日夜睡不好,得亏着明月跟了一道去,要不然娘俩个是如何也安不下心的,瞥见石桂全须全尾的返来了,这才长出一口气。
工程上人少了,船埠上的人却多了,一个带着一个,全来石记竹筒饭买饭,王娘子正怕买卖停下不好做,没成想另有很多人要,石桂让阿珍往船埠上叫卖去,一天竟也卖了五百来份。
此时另有贪财的,想趁着乱去摸些货,石头本来就是托了熟悉的船家带他们回籍去,身边那里有货,只背着一个老娘逃命去。
石桂返来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往屋里头计帐去,一家人的吃用开消都从店里来,秋娘说歇了几天的买卖,算一算一日就少了十来两的进帐,家里根柢薄,一家子如何也吃不起成本,明儿就得完工,一天都不能再迟误了。
家里攒的钱便又见了底,石桂叹得一声,更顾不上旁的,吃紧先把买卖再做起来,又让喜子往虎帐去探听明月,过得几日也没信来,还得去看望叶文心,绿萼返来都先住回沈府去,没得一家子办丧事,还把她留下来,邻居问起来,只说她去大户人产业使女。
另有来扒小艇的,也有人早早逃下船逃生,光是游如何游得远,这一片儿都是沙草滩,连人都没有,那里来的船,石头也拉了人上来,可小艇只坐得下三四小我,厥后再伸手的,也都救不了了。
都是小买卖,哪一头都断不起,石桂带着王娘子回了饭铺,才一开门肖娘子就来了,另有张三娘,一个个都等着,几小我把锅碗洗涮一回,又把车掠过一遍,先把肉炖起来。
手上有了钱,石桂这才心定,可不能为着办丧,就把这点根柢给掏没了,铺子重又开起来,卖糖水的老板娘满心欢乐,一样是付租钱给她,石家卖饭跟不卖饭,她的铺子收成要差上几倍。
若不是救了那么两小我年青的男人,也不能再划回穗州港口来,他们没把石头和俞婆子抛下去,也是因着石头当过海员能辨方向,带着他们一齐回了穗州,活下一命来。
等拍开了门,堂屋里七手八脚的点起灯来,王娘子跟松箩两个也被秋娘接过来一道住着,几小我清算了床,煎了汤来,一摸俞婆子已经手脚冰冷,口鼻没有半点气味了。
这事儿还是石桂走后几天里出的,跟漳州闹匪没隔上一天,本来那些人也是叫穗州的水兵赶畴昔的。
街坊天然也有些闲言碎语,可秋娘石桂一个个都忙,谁也听不见这些,一转眼就见不着人了,便有些非议,也无处可说去,只晓得这家子在船埠上开了饭铺。
第二日石家的车一推出去,立时就卖空了,虎帐里的工事临时停下,只要匠人还在,兵丁都回营中去,闹过水匪,几个把总千总不肯再把兵借出去做工,石桂也没这很多饭要送。
石头的腰伤怕不能好,磕在船上,又劳累多年,还划了一夜的船的,积年的劳累一齐发作出来,办丧那一天竟直不起家来,反是秋娘几个脸上少有戚容,邻居见了,还都叹他是个孝敬的。
他到那会儿还不晓得俞婆子已经一命归西,身上有伤还驮着他娘,泡过水再吹过风,身上湿冷些也是该的,还不住的安抚她,到了秋娘那儿喝一口热汤,再擦一擦身子就会好的。
她换下孝衣,还穿戴素色衣裳先去订肉,肉铺的老板瞥见她眼儿都笑眯了,前头要的肉多了,一时断了,他家的生存也艰巨起来。
石头爹人还昏睡着,床上挂着纱帐,凳子上摆着茶碗药碗,粥吃了一半,另有些腌菜,石桂替他抹一抹汗,才要坐下,就被秋娘叫出去:“你也坐了船的,从速不必忙了,去喝些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