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叶既要允作石家女嫁人,天然也得跟着守孝,才不让人说嘴,她天然肯等,说是布衣家的女儿,比本来当奴要好听的多,外人看她已经是被休的妇人了,再说是奴,程先生脸上如何都雅。
石桂咬咬唇,可贵踌躇起来:“爹晓得了?”如果石头爹晓得秋娘内心是这么想的,只怕不会住下来,一个堂屋分开两间,伉俪又不是伉俪,陌路又不是陌路,两个这么绞着,背面的日子莫非就难堪熬了?
石头爹早已经住下了,石桂忙着饭铺的买卖,可也晓得西屋里添了家具,床帐席子被褥都添置了新的,推开门院子里头就挂着他洗晒过的衣裳,全都换过新的,把那几件补丁叠着补丁还不肯扔的全剪了当抹布,厨房里另有好几样他爱吃的腌菜,小坛子里头盛得满满铛铛。
只怕颜大师也想见一见叶文心,她替纪夫人分担了这很多事,如果她还想着再出海去,如何也得找一个能坐镇的,纪大人此时不动,难保今后不动,如果调到了外任,女学的担子又有谁来担。
信送到穗州来,比送到金陵城要更远些,纪夫人晓得,那宫里天然也晓得了,宋荫堂眉间一松,书童已经送信归去,他也怕伤了年老祖父的心,此时看来,倒是功德。
谁晓得秋娘会开口问这么一句,既然问了,便不是想着要和好的意义了,石桂一时怔住,秋娘也晓得女儿为甚么发怔,两只手搁在膝上,紧紧绞着,复又松开,她还是不美意义在女儿跟前细说,可说了又比不说要强,等得好久这才道:“让你爹就在家里住着,他的伤今后也不能上工了。”
因着是给小儿用的,虽估摸着送了去也没有上身穿的一天,也还是拿出来先洗晒过,晒得暖烘烘的,这才剪裁了,把线头密密藏好,上头也不绣甚么花腔,只镶一圈红边,再购置上一对银镯子,给纪夫人送去。
细看瑞叶的气色公然越来越好,这两天觑着空便跟绿萼换手,还往学里去看程夫子,他那头无人打理,又歇得这几日,要重新开馆,又有很多事做。
红蛋红枣各色喜饼喜果,叶文心跟石桂对看望一眼,瑞叶笑盈盈道:“来报喜的家人脚下都生风,说是纪夫人添了个外孙。”
眼下如许算不得好算不得坏,到底一家子还住在一起,秋娘说完了就往外去,石桂抬眼看看窗外,院子里头架起竹杆来,因着要入秋了,秋娘翻出薄被子洗晒,又预备起立秋要吃的季节果品,喜子在读书,哪个出去都要说一声合乐,可恰好又不是真的合乐。
“传闻是画了海图返来的,要趁着万寿节敬上去。”虽还未见,就已经神驰起来,叶文心越说越是脸红,眼睛里闪动着神采,嘴角微微翘起,清楚还带着倦容,却恨不得立时下床奔到女学馆去。
旁人不讲究这些,读书人是最讲究的,能把事情办得标致些,又何必留下把柄来,等叶文心的病好上些,还要让瑞叶回石家去,这才是备嫁的模样。
纵睿王妃不在此处,纪家送了礼也得回礼去,家里没有现成备下给重生儿的礼品,瑞叶便去采办,置了一对儿小金镯子,再加上些彩花缎子,石桂身上有孝,瑞叶绿萼也是一样,便让阿珍送去,不叫人挑理。
秋娘比石桂更晓得石头内心想的甚么,伸手摸一摸头发:“如许最好,你别忧心这个,我来操心就是。”自打石头住出去,秋娘就少偶然候忙饭铺的事,全交给了石桂,也怕她太辛苦:“等他伤好了,我们还跟本来一样。”
石家的名声好听,今后给绿萼攀亲也便宜,端的结下婚事来,石家也不是单单只要一个明月能帮衬着了。
两个隔着帘子对望一眼,相互明白情意,晓得是要抗争的,可停滞少一点总叫人欢畅,仿佛天意如此,兜兜转转了一圈,老天爷便把甚么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