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女人吹吹打打出了门,坐在床上等着上轿的时候还不诚恳,把吴夫人气的要掐她的胳膊,临到要出门了,还没捞着空说伉俪之事,嬷嬷说一句,她能问出一百句来,干脆给她塞了一本小册子,说要伉俪两个一道翻开。
绿萼笑盈盈听着,她跟秋娘摆过摊子,一文一文赚过馄饨钱,晓得钱是如何来的,也晓得钱要如何花出去,伸手取了个石桂剥好的榛子,嚼得满口生香:“不算私房就是补助家用,也是好的。”
石桂笑起来:“我不成不是白给你,但是得指派你做事儿的。”说着拉过瑞叶坐到床沿,从床边柜上取了一匣子榛子剥起来:“你今后就真当贤浑家了?你看看穗州这很多女人谋生,女掌柜女夫役女伴计,如何你就非得缩在背面,莫非今后就只做针线,眼睛都熬坏了。”
疗养了一季,手上存下余钱来,重又这个主张,想到瑞叶说的管门生的饭,才把列好的打算拿出来,先给瑞叶看过:“那一条街上都是小商户,脚店饭店也是有的,都是做细菜,我们这个可不一样,花腔都是一样的,胜在洁净便宜,如果能够我倒想租到丝织户那一片去呢。”
石桂定了主张,瑞叶却如何也不肯占这个便宜,红了脸直推:“你家里已经待我够好了,我就是帮手也是该当应分的,再要提钱我成甚么人了。”
石桂内心好笑,嘴上去应了,看她脸上红晕更盛,眼睛亮闪闪的,可贵提及话来竟有些和顺,再看吴夫人满面是忧色,恨不得念佛,更加觉着好笑,拿了喜饼喜糖告别出去,往叶文心那儿去了一趟。
她是见过明月的,她还算练过刀剑,姚墨客一个墨客她都受不住,换作石桂可如何了得,想了半天没体例,只好奉告她:“结婚那天夜里你受不住了就哭。”
瑞叶自知没有石桂无能,理家事她是一把妙手,可做买卖她是真不成,本来在叶家最多也就管管帐,还是每月里定时就能拿到钱的,她要干的不过是把这一笔钱花消出去,现在可不一样,如何赢利她还真没干过。
石桂把这番热烈奉告她,叶文心却只笑一笑,拿了一张纸笺出来:“我跟荫堂说定了,今后第一个孩子,非论是男是女,都叫颂心。”
石记竹筒饭在船埠有了一间铺子,石桂还想在城里也开一间,就在喜子书院那一片,她跟瑞叶两个去看过一回,同瑞叶合股做买卖,算是第一家分店。
半子是个呆的,女儿又是个傻大姐,吴夫人到送女出门还在叹,石桂吃了喜酒归去,倒有些想明月了,吴女人拿话问她,甚个叫看长看短量力而行,嬷嬷说的倒跟使刀用枪差未几,可她问了,嬷嬷又只点头答不上来。
经得这一回,瑞叶才晓得是当真不轻易,她拿银子出来讲要跟石桂一人一半出本金,铺子就算是两小我开的。
可丝缎经不得油烟,她细心探听过了,本地的丝户都是趁早洗丝,丝户洗丝的时候,不准民人用水,垂垂这些人家干脆都住在一处,临水而居,穗州又没夏季,不必破冰,只还按着点来洗丝,等民人用水时,脏水都已经往下流去了。
好轻易信来了,却绝口不提叶文心,只问他在穗州过得惯不惯,又说要派了高升到穗州来服侍他,先时一封一封信过来讲要买屋子置财产,此时也不再提了,反说些书院学院的话,都离得穗州很远,得往徽州湖州去。
宋荫堂一句也没承诺,既晓得了家中白叟不肯认,也就不再提了,还跟着人学医,不独是中医,连西人堂看病都去了,倒觉着很有可学之处,一样样对比写出来,跟叶文心两个会商。
只要夏季气候合适,平常便纺纱棉织布,每年这个时节里,河边的丝户都静悄悄无声气,石桂想在那儿开一间饭铺,看蚕的时候半晌不能离人,竹筒饭还能送饭上门去,雇两个聪明的伴计,不愁赚不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