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人走空了,石桂搁下笔道:“女人那无间的战略可想出来没有?再这么拖下去,我在冯嬷嬷眼里成了无用的人,女人再想密查甚么也听不着了。”
每到这时候丫头们便自行退下去,石桂取了一套二十支的笔来,叶文心一指指导着教她认:“这是蟹爪,这是叶筋,这是白圭……”
冯嬷嬷说是劝了石桂好好当差,再让她劝说叶文心,还奉告琼瑛:“这丫头得了这么大的恩情,但凡是个有知己的,总得替女人想着些。”
石桂想到琼瑛,倒有些哭笑不得,迟疑得会儿道:“琼瑛姐姐倒似是至心为着女人,冯嬷嬷那话,如果耳根子软的听了,难保不动心的。”人都是如此,头顶着大义,便是谋取的东西再多,也能放心。
石桂劝动了叶文心,琼瑛反而心头一紧,她三言两语说动了,不是更加显得自个儿无能,内心焦急,夜里要了灯就往冯嬷嬷那儿去。
六出素尘相互使个眼色,琼瑛倒难堪起来,她越是这么苦口婆心,叶文心就越是不待见她,她自个儿也想不明白,清楚就是一桩功德,再没有传闻哪家子的女人为着选秀就折腾的。一个选中了,一家子都跟着光荣。
琼瑛看她还是本来阿谁模样,这才把她叫过来,再提点一回:“你连书都会念的,事理也该是明白的,女人左了性儿,我们就得劝一劝,如果把自个儿摆到前头,反把女人摆在背面,只想着讨赏争宠,那也不值得女人待你好了。”
门上的婆子见她点了灯往外走,一个小丫头都不带,还提示她一声:“女人,雪六合滑,有甚么差事明儿再办了就是。”
石桂现在领着二等的例了,可旁的还是三等的配置,便是发的料子再多,也不能似玉兰迎春一样打扮,住的屋子更不必想了。
石桂叫冯嬷嬷看重的事儿,琼瑛猜也猜想出来了,冯嬷嬷也同她明着说,到底是宋家的丫头,既不能打也不能骂,管很多了,宋家管事的嬷嬷内心头也不痛快。
故意再想劝一劝,可现在叶文心连瞥见她都生厌,内心头又觉着委曲,更加把石桂玉絮两个认成奸的,哪有由着性子来,不劝着女人向上的。
这些话石桂听一回就不想再听第二回,还是端着笑容,事儿再多,也没忘了叶文心的“反间计”,点了头道:“嬷嬷的话我不敢忘,我正揣摩着呢,女人的脾气琼瑛姐姐也是晓得的,想要劝着她,就先得顺着她。”
石桂跟着声儿更软了:“女民气里头不好受,也不能拿名声打趣,一并选秀的,另有好几家熟谙的女人,当着她们,女人也得全了礼数不是。”
她晓得冯嬷嬷规劝了石桂,还当石桂同她一边了,推了桌上的果盒畴昔,还叹了一声:“你比她们都明白些。”
石桂早就拿上了二等的例,琼瑛说这些于她无用,她却还是笑了,本来要当无间,也总得交些好处给冯嬷嬷,才气晓得她们背面想干甚么。
叶文心沉吟得会,咬着唇儿盘算了主张:“一味推着也确是不好办,我干脆就答允下来,叫冯嬷嬷把这功绩算到你头上,今后她再想办甚么事,也得倚重你,我们先把面前的钉子给拔了。”
叶文心看她返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也不诘问,一屋子丫头分了厨房送来的菜,玉絮的酸汤也做好了,喝了两口,拿帕子按按嘴角,招了石桂:“说了要教你学画,先把画笔取了来,我教你认。”
琼瑛出去添茶,便闻声叶文心冲着石桂发脾气:“如何连你也说这等话,那里还像我的弟子,该把你逐出师门才是!”
琼瑛那里能比及明天,吃紧出了门,叶文心的窗户口就对着院门,石桂从窗子里瞥见琼瑛出去,笑一声道:“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