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瑛看她挑了眉头,满面异色,吵嘴含笑,一时觉悟过来是自家失口,走的时候说是放了她的假,并没把看屋子的差事交到她手上,这会儿丢了东西,确也是问不着她的。
叶文心身上大衣裳还没去,懒洋洋的靠着软枕,等着丫头点香熏屋子,再把地龙烧起来,她正躺着,瞥见石桂还想同她说话,闻声这一句,也晓得琼瑛嘴里没好话,问道:“丢了甚么,就满屋子的问?”
玄月那顶针虽没拿出来,可她的模样那里骗得了人,她闻声冯嬷嬷说没有,悄悄抽泣一声,眼儿一翻,人差点儿昏迷畴昔。
叶文心嚼了紫姜,送茶咽下,喉咙口辣辣的,手指脚尖倒有些热气,全没把这当一回子事:“既不见了,找一找也就是了,屋里头的东西是谁归置的,又是谁查点的,总归稀有。”
玄月哭泣一声,猫儿似的荏弱不幸,琼瑛已经带着人查证,一间一间屋子的看,冯嬷嬷连眼儿都懒怠展开,只琼瑛一个在唱戏,玉絮服侍着叶文心,石桂站在床边,等人来查,玄月面上一片青灰,挨着床就快站不住。
石桂差点儿叫她气笑了,这话问得没出处不说,连事理都站不住,屋子是谁看的就问谁,如何也问不到石桂头上来,琼瑛纵是厌她,开口之前就不先想想冯嬷嬷?
外头院门一声响,是冯嬷嬷来了,进门先是骂琼瑛:“在姑太太家你闹甚么事?凭丢了甚么非得夜里起来找不成?”
玄月那里不明白这事理,真要赶出去,她娘也不让她活了,拉了石桂的手:“我求求你,你拿着,就说做针线的时候随时取了一个使,你拿了,女人必定会保着你的!”
琼瑛如何肯认是自家丢的:“好好的收着呢,我走的时候还看过了,柜门平常都不开,这又不是细针碎布,落在哪儿也能闻声响,我们才走了两天一夜,就能丢如许的东西,房里莫不是遭了贼了。”
叶文心的眉心这才松开,石桂是叶氏院里出来的,琼瑛便是指谪也不能指到她身上去,琼瑛越焦炙起来,事儿都出来,拖得一夜东西再找不返来,早晓得便不该冒冒然嚷出来。
叶文心咳得会子,这两个丫头劈面辩论,她反而沉着下来,原是不当一回事,可琼瑛如许孔殷,丢了东西也是她渎职,拿着这桩错事制住她,让她把东西都交出来。
“等明儿再找,还能找着甚么?这东西必是这两日没的,这会儿不定还在院里,此时不找,还得等人销了赃再来查不成?”
前面几间不过草草看过,琼瑛要看的还真是石桂玄月两个,哪晓得她才要出去,冯嬷嬷便开了口:“你要看的也不过就是这一间,我们本来没有丢东西的,难保现在就没有,也不必你看了,我来看罢。”
叶文心气急,叫热气一激咳嗽起来,石桂送茶到她嘴边,玉絮给她拍了背:“丢了东西是小,扰着女人方是大,女人本就累了,纵是要查找,也等明日罢。”
石桂超出她去,进了屋里干脆摊开来讲:“可有人瞧见那线香筒上的盖儿了,琼瑛姐姐正满屋子的找呢。”
琼瑛叫她反呛这一声,脸上很有些欠都雅,可丢了这么个东西,总归是件大事,象雕的一品青莲线香盖儿,拿出去也得值些银子,屋里头遭了贼,老是她的渎职。
石桂见她神采不对,忍了气道:“不过一个顶针,就值你一条命?”一把拉了她起来:“你如勇敢起胡涂心机,你死了不要紧,你另有三个姐姐呢,你说你丢了宋家这么大的脸面,老太太太太要如那边治你娘你姐姐?”
石桂见着玄月,想到那半盒珠子,可看她那瑟缩的模样,那里有胆量办下这事来,不想不响的没了不说,提了壶出来,开了个泥金罐,从里头取出紫姜来,给叶文心含上一片,袪袪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