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扯扯嘴角,葡萄一把拉了她:“你如何来了。”
她拎了两层的食盒进了至乐斋,叶文澜正跟几个书僮在玩升官图,传闻是姐姐给他送点心,扔了色子掠过手,这些日子琼瑛没少往他这儿走动,叶文澜却没理睬她,见着石桂便问:“姐姐这向可好?”
松节软在枕上,躺了将要一个月,人早就没了精力,扯着嘴角笑一回:“我那里还用吃这些,难为你记取我。”
葡萄红着一双眼,本来还不过是在木香松节跟前争胜,病中相处倒有了些真情宜,给她含了一勺子,拉着石桂到外头去,冲她摇点头:“里头破了,一向不好。”
没一会儿厨房就送了小天酥来,鹿肉同鸡肉一道炒了做馅,裹在酥皮里作成咸点心,满满两匣子送到至乐斋去,叶文澜就爱吃咸口的点心,往至乐斋里送东西,一贯是琼瑛的活计,现在落到了石桂身上。
她本来就是个详确人,不过愿看不肯听,端的细心留意,这些个丫头的行事一样也瞒不畴昔,石桂本也没甚么好瞒的,恰好往远翠阁去一趟,宋望海传闻往京郊庄子上去了,葡萄那儿也得闲。
梅片雪花糖是叶文心得的,她本就体寒,这些东西倒不大吃,包了一包给石桂,钱姨娘那儿的丫头挨了打,还是幽篁里找出来的药,玉絮在她跟前感慨两句,她便记着了,心底倒不是为那丫头,而是为着叶氏不平。
玉絮见叶文心感喟,故意逗她欢畅,把叶文澜送的阿谁匣子翻开来,假装讶异:“这是甚么,写得密密麻麻,难不成是刻的经?”
冬至一过就是腊八,叶文心叶文澜姐弟两个虽是客居在宋家,却也得有过年的气象,叶家在京郊就有庄子,本来庄头都把东西折成现银子送到扬州去,这会儿既是有主家在,庄头便也知机,早早就送了大鹿黄羊獐子狍子,各色的稻米,冻冰上面捞出来的活鱼,一应送到冯嬷嬷处,再由着冯嬷嬷捡好的奉上来给叶文心。
石桂机灵,一见着鸦青色的袍子,就晓得是宋望海来了,她立时今后一退,缩在墙根,差一点儿就要撞在宋望海身上,心口怦怦直跳,如果撞着了,虽不会就这么傻乎乎挨上一脚,可如何也得破层皮的。
叶文心受教,石桂却觉出不对来,这个姑姑说是说出去教说话走路看人回话的,可话里话外却都是油滑情面,叶家如何就如许笃定,叶文心是必然能选上的?
想到弟弟爱吃鹿肉,便也给他留下些,恰好又有新奇的鸡,叮咛道:“叫厨房里整治一道小天酥给他送去。”
石桂自家的事没烦完,又忧起葡萄来,进得幽篁里,叶文心看她神采不对,公然问道:“如何,但是阿谁丫头还未曾好?”
“老爷脾气不好,幸亏跟前也轮不着你服侍着,如果他来,你就躲着些,别挨着,松节姐姐另有个亲娘在,我们如果有甚事,却也不能希冀的。”石桂把做的暖耳棉鞋给了她,也未几留,这一屋子的暗澹,看多了内心头也难受,回身就要出去了,在门前碰上了宋望海。
既是客居,这些东西一半儿便该送给主家,叶文心蹙了弯眉:“可老太太太太是茹素的,那些个胭脂稻米也还罢了,黄羊獐子怕她们不用心呢。”
一面说一面递给叶文心,石桂也张望着,一付能翻开的象牙板子,一块块拼起来的,上头刻着三个红字“升官图”,小匣子里另有六个色子,刻了个陀螺形,四周分刻了四个字,象板底下另有一排字“士子观其详诗书万卷藏他年逢大比得中状元郎”。
可这不是她能置喙的,却道那丫头不幸,给些便给些,六出几个倒叹一声,清楚是丧事,到底也是美中不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