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当个教养姑姑也太大材小用了,裴姑姑听了便笑:“如许就很好,我不喜多事。”石桂是想问一问,叶文心这边幅到底有甚么讲究的,晓得她嘴快,没成想她的嘴快成如许,干脆不再提,天长日久,如果待她以诚,不定就有说的那一天。
一面动手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裴姑姑话:“姑姑是似我如许大的时候进的宫?”进宫的宫人有强征了去的,也有家里过不下去,卖出来的,裴姑姑是后一种。
轮到现在这位皇后掌凤印了,宫里的宫人日子不知好过了多少,季节的时候有吃食,常日里还能往园子里作耍,端五划彩舟,冬至走冰船,毛键子打陀螺,长公主最爱这些,宫里也不由止,宫人们一是凑趣,二是解闷,里头倒有很多妙手。
裴姑姑运道当真不能算是好,一批十来小我拈签儿,她是最短的那一根,走进了蒹葭宫,幸亏她年纪小,只安排她干粗使活计,她在蒹葭宫里当宫人的时候,还曾经见过本来还是成王的当今皇后。
拉了石桂,一张芙蓉面晕生双颊,长眉如画,越是长开了,越是瞧得出色彩来,冲着西厢呶呶嘴:“你想体例密查了,我但是跟宫里哪小我生得有些像。”
教诲她的嬷嬷打小就奉告她们这些小宫女儿,存亡由命,如果叫分拨到蒹葭宫去,那就只能自求多福,那一名贵妃向来不懂甚叫刻薄顾恤,非论你的端方是好还是坏,逢着欢畅天然得赏,如有半分逆了意义,就是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去。
叶文心也亲手拼了一幅,着人捧着瓷罐送到叶氏处,没一会儿叶氏的礼也送了来,回的也是粥,送东西的玉兰指一指冰碗:“大少爷说了,外头过腊八都玩这个,想女人这儿没得,给女人送来。”
石桂是看过信的,沈氏字字藏着机锋,此时叶文心挑了然,她便点了头:“裴姑姑嘴快,倒不定就能问出来。”
石桂不料叶文心竟把这桩隐蔽奉告了她,正兀自吃惊,叶文心却冲她点一点头,这事儿她除了交给石桂,再也没有旁的人能流露,既信了她,便不再相疑,跟着又道:“你办事我一贯是放心的,这事儿的干系,你也明白,万不能叫别个晓得。”
裴姑姑闻声主屋里还是一阵阵的笑声,也跟着抿抿嘴角,石桂坐到她身边来,先是替她续了茶,跟着又摸那似水的元缎,裴姑姑晓得这个丫头机警,不错眼的看着,想学点儿手上的工夫去。
她坐到榻前做绣活,分线劈丝自来都是自个儿干的事,出了宫就再没有小宫女相帮了,石桂却替她一络一络分得清楚,差着一星半点的色彩都一根根挑了出来,裴姑姑穿了针,又绣起一片玉兰瓣来。
丫头们来交常常都去玩那升官图,叶文澜这一块是专找人做了送给姐姐的,这才又是象牙又是红宝,外头如许的不过拿纸画了,一个铜子一张,再买上两个色子就能玩,叶文心当真一气儿发当到了太傅,玉絮六出便拿这事儿逗她,让她作东道。
隔一日就是腊八节,宫里要冬祭,家里也要家祭,这同冬至拜祖宗又不一样,田间地头井台灶台,都要供上一碗腊八粥。
这事儿却难不住叶文心:“可见我这个弟子是勤奋的,屋里那很多杂记,你倒都没看过,光读贤人言了不成?”
裴姑姑算是宫人里头年纪轻的,七八岁就进了宫,三十来岁逢上圣恩放出来,当今这一朝里是过了十来年的太常日子了,可在她十来岁花朵年纪的时候,宫里但是半点儿都不承平。
叶文心的记认是从手上脱下的玉戒指,六出素尘几个也都有银有金,色子四周刻了字,德才功赃,一把六个扔出去,点着数儿数,哪一个最多,就按着图往哪一格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