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一起去了松风水阁,到了门上,守门的婆子却腆了脸儿笑着不敢开门:“表女人且别难堪我,太太下了令,让二女人思过,谁来都不能开门的。”
叶文心却不晓得另有这些事在里头,只道余容是为她受了罚,把书册一扔,披了斗蓬就要去松风水阁,石桂吃紧跟在背面:“女人慢些。”
余容自去赔罪,宋之湄故意难为她,就是不回礼,一回二回的装病痛,只说心闷气滞,难受得起不来。
宋之湄气得“病势”更加沉重,老太太充耳不闻,叶氏又已经灰尘落定,宋望海自来最宝贝这个女儿的,当着叶氏和宋老太太的面,把余容经验一通。
裴姑姑说了,进宫选秀的女人越加得保重身子,如果生了病,就得挪出来,离主位一步之遥,天大的恩宠还式微在身上,就已经消受不起的,大有人在。
这才话说完没两天,余容就出了这桩事,姚姨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女儿前脚才往叶氏那儿去,她后脚就想跟着,反是玉板得了叮咛去拦她:“女人说了,这事儿姨娘别管。”
姚姨娘如何能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不疼,叶氏向来重端方的,余容这回是犯了错,还不定要如何罚她,她既无宠嬖,说话都不清脆,拉了玉板差点儿淌泪。
余容泽芝两个的婚姻事叶氏已经提上了日程,姚汪两位姨娘晓得女儿免选了,恨不得把一付身家都作了嫁奁,又要给叶氏跪经谢她的恩德,还是余容劝住了:“姨娘虽是美意,可太太是母亲,母亲操心女儿的婚事是该当的。”
叶文心这头理着东西要回叶宅,叶氏那儿又送了很多东西,玉絮谢过了,把各色的花缎香料金饰拿给叶文心看,内里满是繁华纹样色彩,金冠金簪另有一对寿字儿的压发,专备着给她在老太过分生日那天用的。
叶文心一听就笑起来,余容自来不爱串门,不是去请,毫不先来,何况抄经又是她日日都在做的事,没有一天间断的,闭着眼睛都能信手写出来。
叶文心自家也有所觉,内心感激裴姑姑,却不能暴露来,若叫冯嬷嬷发觉,她想办的事也就办不成了,搭着石桂的手感喟一声:“如果这条路真能走得平坦,倒是我的福分了。”
这层脸皮是她刮掉的,就得她来还,宋之湄不想竟没人追她,由着她这么出了门,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一起哭回了西院,回了清冷馆,就让人报病。
姚姨娘眼儿一红,余容劝她确是说得对,叶氏自来也没磨搓过她们,对庶女也算经心,合了手道:“等你再有一门好婚事,我就甚么都不愁了。”
余容能嫁到老太太的娘家去,那也算是一门好亲,这事儿如果叫甘晓得了,只怕要咬碎一口牙,叶氏面上带些笑意:“老太太疼她,是她的造化。”
宋之湄没法,被迫受了,病再不好,她就每天来坐着,也不说话也不扰人,靠窗绣花,把宋之湄气得眉毛直跳,却拿她全无体例。
叶文心当即心头一动,只敛了神采不暴露来,石桂却觉着这是裴姑姑用心说的,说给故意人听,叶文心就是这个故意人:“姑姑是个有志气的,也因着有志气才想出宫自个儿过清净日子,她许是体察了女人的情意,这才指了一条路给女人走。”
叶文心自来不管这些事,玉絮一面点一面道:“我传闻二女人上门给大女人赔罪去了。”二女人说的是宋余容,大女人就是宋之湄了。
余容是说了就没筹算拦,泽芝是一心还在棋盘上,到了叶文心这里,早就不堪其扰,她打着作客的幌子,莫非还能赶她不成,赶她太下脸面,不赶她又回回过来恶心人,宋家这位大女人,一全部院子闻声她“脆笑”都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