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实是活在最大的歹意之下的,石桂不好说破叶家贪赃枉法,又开不出口来欣喜她,干脆茬过话头:“明儿就要祭灶,再过一日得接玉皇赶乱岁,女人送归去的礼,可预备好了?”
叶文心缓缓吁出一口气,想着冯嬷嬷的行事,到底有些顾忌,在宋家另有叶氏在,忍不住道:“比起榎儿也不差甚么了。”
字字句句彻骨的寒意,叶文心总不信赖,想着人不至于坏到这个境地,可上头又写一言不虚,想到自家父亲,很久方道:“本来竟不晓得有如许的奇书,不积百寒无以成冰,天下事也非一日就坏到不成清算的境地。”
宋之湄爱金银宝石,回回出来都是光彩光辉的,这事儿宋家无人不知,现在连叶家丫头都晓得了。
只说了三个字儿,就没再往下说,她也没想到,冯嬷嬷竟会使如许的手腕,石桂从速欣喜她:“女人莫急,嬷嬷也不敢真的干甚么,把守着总比在面前打转要强,依着我说,只当她病了,对她还更好些。”
叶文心拿《白塔记》作比,石桂一听就明白了,榎儿就是里头阿谁好背主的丫头,看着那故事,丈夫丫头勾搭一处,一意要把原配害死,若不是有个忠心的丫头跳塔报信,一辈子都关在白塔里头,死得无声无息。
叶文澜噘了嘴儿:“要有真的,我早给你砍来了,可不就是没真的,我想着你明岁三月要进宫了,你本来不是顶喜好姑姑嫁里那棵桃花树。”
叶文心搂了他的肩:“如果我,如果我进了宫,不能出来,娘身边就只要你一个,你可得顾着娘些,多听娘的话。”
冯嬷嬷在花消上头自来是不苛扣叶家姐弟的,她还没这么蠢,叶文心说要,就往铺子里头去取了模样来让她挑,还笑道:“女人瞧见有看得上眼的,一并买了就,女人家大了,得翻翻行头,也好寒暄。”
叶文澜如有所觉,晓得姐姐担忧惊骇,却不明白她在害甚么,晓得她惊骇了,就着意要哄着她欢畅,除开桃花树,又去买了十来对花灯返来,他身上自来不缺财帛,跑到金饰铺子里头,挑了一匣子华胜,有点翠的有掐丝的,有盘金的另有雕玉的,一股脑全给了姐姐。好
“文澜给我买了这很多,都够带满一年的,那里还要新。”挑了三件,拿匣子装了,令人送到宋家去,余容的天然就是芍药花,泽芝便是水莲花,宋之湄的倒有些难办,也不晓得她爱甚么,玉絮哧一声:“不拘是甚么,金的就成。”
宋荫堂带来一堆礼来,桃杏栗枣,青枝葡萄白子石榴,一样样装了在匣子里,暖房里长得,才刚摘下来,鲜灵灵的惹人爱,叶文心叫拿出一对儿红白玛瑙的碟子盛着,摆到桌上来。
小贩商店必是这几日得大发一回才好过年,贩子上卖波浪鼓的卖花灯的捏面人糖人的,交来回回往各府门前转一圈,多少总有些进项,便是仆妇后代年里因着得赏也能破钞几个钱买些饴糖花生归去,常常是满担而来空担而去。
叶文心那里另有精力打理这些,这个年她是万分不想过的,过了年离着进宫的日子也就没有几日工夫了:“叫底下人办就是了。”
叶文心看弟弟如许,当着他的面也不再说些甚么,反是石桂劝道:“女人总得有个助力才是。”叶文澜年纪再小也是主子,他身边那些个小厮更是鬼灵精,如有他相帮只要好处的。
叶文心是讨厌她是非不分,当了冯嬷嬷的耳报神,可传闻她病了,也还是打发人送了药去,还特地叮咛玉絮:“你去瞧瞧是不是真病,如果真病再给她些银子傍身,如果耍花腔,就不必再管她了。”
叶文澜也晓得母亲沈氏叫挪到庄头上养病去了,他却不觉得意,府里这很多大大小小的事件,都要娘到支撑,病了又如何能好,还不如就往庄子上去,人闲下来自能养好精力,病也就好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