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动念不过一瞬,跟着就又想起母亲来,她自个儿留下了,母亲如何办?叶文心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这一枚华胜雕得再精彩,她想的也还是亲娘,收了心机,换下笑容,端的把这个年往热烈里过。
石桂捏了钱跑出去,寻着书肆挑着买了,《白塔记》是吕仙的成名作,他的新话本子也一样好卖,书肆的伴计拿了几本,石桂便挨墙挑,大抵翻过一回,看着词采清丽的才挑出来,粗粗一翻没有旁的,卷起来塞到衣袖里。
“要么说疾风知劲草呢。”石桂说得这话,叶文心方才一笑,甫一晓得父亲有了这个筹算,于她便是天塌地陷,见着这些惨事,虽也唏嘘,却也想着非一家事,叹出一声,倒感觉立品在本身,不在旁人,更加跟裴姑姑走得近了。
冯嬷嬷也跟着笑起来:“这是好兆头呢,女人进宫必是平安然安的。”这信她催了很多回,不见着信小祖宗总要闹幺蛾子,见了信总算能够好好听话,先送了宫再说。
石桂看一回便笑了:“女人养在深闺,这些自不晓得,人道本善还是本恶,两个贤人都没吵出成果来,那里是我们能一言蔽之的。”
石桂给她端上点心,叶文心喝一口三清茶,指一指书册:“那里能想到,会这很多冤事呢。”这个写话本子的吕仙,自跟着当过师爷,见地了白塔记中人间惨案以后,便发愤游山访水,把这些无人晓得的事,都用一只条记下来,传播给世人晓得。
越是想要日子过得慢,日子就越是缓慢畴昔了,除夕当夜还放了炊火,送春盘咬春,点星灯为祭,院子里连着放了几天的炊火,吃烧肉鸭子喝梨花浇酒。
一起归去就闻声人提及圆妙观的庙会,心头一动,想到明月怕又把自个儿打扮得齐划一整的,在庙会外头卖假符,不由得笑起来。
叶文心翻开了话本才算是开了眼界了,石桂递给她,她焦急看起来,总归屋里无人识字,倒似一时醍醐灌顶,看过这些吕仙笔下千奇百怪的事儿,阖了书道:“都说人之出性本善,这么看来,越是未曾教养之处,倒越是恶了。”
金饰也是一样的,选秀的议程来了,既是选官家女,便跟民女又不不异,许她们带自家的衣裳金饰的,叶家预备了几只箱子,由着裴姑姑来遴选,倒没有特别的,里头那些相都丽华贵嵌着金缀着银的都叫她挑了出来:“先帝时宫里的娘娘们也没敢如许穿的。”
“官家女人们选秀,我也颠末一回的,那会儿便是如何素如何来,都怕惹了那一名的眼,现在这位皇后娘娘几次减了宫中用度,穿得如许繁华,到底惹人的眼。”裴姑姑一席话,把冯嬷嬷说得心折口服,却不肯认是自个儿想错了,倒把叶文心的旧衣翻出来给裴姑姑看。
店家看她丫环打扮倒笑一声:“如果不急,过了正月再来,那会儿皮子的价就降了,总归是块兔子毛,本也卖不出价去。”
叶文心待人走了,又把那信重看一回,让石桂点了灯,对着灯罩,一眼还没看完,眼泪就先滚落下来,石桂兀自不解:“女人如何了,原不是盼着来信,如何送了信来,反倒落泪。”
叶文心看着是因为沈氏来信更加松快了,连面上的笑影都多了,谈起进宫半个不字也不说,不独裴姑姑,连院里的丫头都得了好好些个犒赏,冯嬷嬷的笑意也跟着多起来,把石桂叫了去:“你是个好的,我内心晓得。”
叶文心把那张薄纸抛出去,扔给石桂看:“母亲久病不愈,这字儿倒写得四平八稳,连一横一竖都是方刚正正的呢。”
石桂回身就去点心铺子称了七八样□□点心,有海青卷子松仁奶饼,顶精美的不过手指头大小,做得小巧,一盒子就得费上五钱银子,石桂买了一盒,这些个都齐备了,才去买自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