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恨不得扎小人,自家的儿子还是秀才,就算比及秋闱一举得中成了举人,也总差了宋荫堂这些日子,扯了扯面皮:“再如何也少不了这两卷经的。”
宋老太太面上带笑:“把我那寿宴的帖子收回去便罢了,那到会儿也该放榜了,先把放放出去,到底有些不持重,不是大师子的行事。”
老太太当着一回事儿,底下这些服侍也没一刻敢松弛,反是叶氏劝了:“娘也不必难堪上面的人。”宋荫堂旁的不说,读书作文章一贯是他的好处,何况进贡院的时候,哪一个号子里是哪一家的后辈,上头晓得的清清楚楚,宋太傅的孙子,自有人留意了去。
外头好一番的热烈,却跟石桂不相干,叶文心一走,幽篁里忽地就清净起来,内室垂了帘儿,香炉子也不点了,只两只猫儿还摇扭捏摆的进收支出,脖子上头套了金铃铛,叮当声和着猫叫,趴在罗汉床上晒太阳。
玉絮掐了她一把:“你这个小没知己的,女人待你如许好,她在宫里,你就不念着?”石桂侧脸一让:“我如何不念着,日日三张字,我可向来没忘的。”
石桂开了口,郑婆子公然不做也不成,只动动嘴道:“我这些日子也不得闲,你等等罢。”石桂看她不该,总归院里头就有小炉子,干脆往大厨房买了肉来,自个儿烤起肉干来。
每日来个三回,她才一张口,六出就能接得上,石桂笑一声:“裴姑姑说了,再快也得有三个月呢,女人不在,就当是放假了,我们也歇一歇。”
因着老太太大寿,宋家的下人还一人多得一个月的月钱,大家都做了一身新衣,石桂玄月两个也式微下。
老太太叹口气,又怕孙子吃不好:“里头也不晓得有没有热水,冷东西吃得胃肠如何受得住。”她念叨个不住,宋老太爷瞪了眼儿:“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偏他就娇贵些不成?”
想着今后春燕还得把石桂调进鸳鸯馆去,退过一步:“这些东西又是油又是火的,如何幸亏表女人的院子里头动炭,你还送了来,一道做了就是。”
葡萄摇点头:“我那里少这个,托人买了,只你这个比买的好,我渐渐吃着。”她借口病了,不再往钱姨娘跟前凑,院子里头便是木香一人独大,钱姨娘的事儿她能作一半的主,葡萄目睹着松节这么个了局,把长进的心机歇了,还给石桂做了个荷包:“我技术不比你的好,你姑息着用罢。”
老太太急得扶着璎珞的手就往至乐斋去,目睹孙子瘦了,心疼得了不得,叮咛人炖了补药来,把炖了一天的鸡汤抛洁净油花,煮了粥喂给宋荫堂吃。
石桂笑一声:“院里头的姐姐们吃得精,不做得邃密些,倒不如不做了。”她买肉的时候一气儿买了四斤,余下的一斤恰好熬肉酱。
石桂不疑有它,宋家大家爱茹素,余容泽芝两个还替宋荫堂跪经,那也没甚么出奇的,反是葡萄,气色一天比一天更差了。
葡萄等着焖肉面上桌,闻声石桂问了,扯着嘴角笑不出来,她内心猜想着钱姨娘这素是为着大少爷吃的,可这话却再不能说出口,叫人闻声她也活不成了。
玉絮啧了一声:“等女人返来瞧见你这个小门徒没忘了徒弟的教诲,必定欢畅的。”叶文心一走,琼瑛就被冯嬷嬷送回了扬州,她一等丫头的位子下狱了,便想再提一个向着自个儿的来,石桂就最好的人选。
她把那一叠字纸拿出来,连玉絮都怔住了,再没想到叶文心走了,她还在写,不但写字,画画也式微下,竹子已经画得很有几分模样了。
除开宋荫堂要放榜了,家里也没旁的大事,石桂蹙蹙眉头,托郑婆子看着火,把切好的肉脯给葡萄送畴昔,让她常日里总能吃些荤,若不然人如何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