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丧事,还不忘敲打甘氏,甘氏却半点也不在乎,请人越是多越是好,如果没中可不是当着这很多来宾现了眼。
玉絮每日里都要说上三回“也不知女人这会儿在何为”“也不知女人在宫里住得惯不惯”“也不知女人吃得好不好”。
石桂开了口,郑婆子公然不做也不成,只动动嘴道:“我这些日子也不得闲,你等等罢。”石桂看她不该,总归院里头就有小炉子,干脆往大厨房买了肉来,自个儿烤起肉干来。
想着今后春燕还得把石桂调进鸳鸯馆去,退过一步:“这些东西又是油又是火的,如何幸亏表女人的院子里头动炭,你还送了来,一道做了就是。”
长随半日就返来报个信,说里头统统安然,叶氏欣喜了老太太:“他那件斗蓬,还是旧年娘赐给他的,乌云豹的皮子,内里烧的衣裳,再如何也冻不着的。”
郑婆子只当没人撑腰,石桂总得服个软,哪晓得她光亮正大的买了肉,端的筹算烤肉干了,郑婆子气得没法,内心却明白两个干女儿是两付性子,一个是吃硬不吃软,你待她越软,她越是登鼻子上脸,一个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对她硬,她越是敢跟你顶着来。
叶文心进宫是宋家的一件大事,跟着就又是一件大事,宋荫堂了局,仲春初九日这一天,老太太叶氏两个送他到门边,他了局,可比叶文心进宫要热烈很多,两个书僮一个长随紧紧跟着,清算了一背架的东西,提的食盒,盖的毛料斗蓬,吃的用的都采集了,家里派了车,送到贡院门边去。
老太太叹口气,又怕孙子吃不好:“里头也不晓得有没有热水,冷东西吃得胃肠如何受得住。”她念叨个不住,宋老太爷瞪了眼儿:“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偏他就娇贵些不成?”
一闻声肉干,石桂就想到了明月,她也承诺过明月给他烘肉干的,只一贯不得闲,现在闲下来,一样是做肉脯,便让郑婆子多做些:“乳母也给我做一斤,我好带进院里分掉些。”
老太太是六十整寿,宋家一贯是不爱寒暄的人家,这番发了帖子出去,能来的应了要来,不能来的也送了贺礼,专请了一套丧事的班子,让大徒弟把菜票据先拟出来,叶氏定下来再让馆子送菜来,试过一回,好的回出来,不好的便剔出去。
石桂皱皱眉头:“不是只吃三日,如何还吃个没完了。”
石桂笑一声:“院里头的姐姐们吃得精,不做得邃密些,倒不如不做了。”她买肉的时候一气儿买了四斤,余下的一斤恰好熬肉酱。
连郑婆子都皱眉:“你莫不是肚里长了虫罢,年里那几日你也没少吃,如何就是不长肉,等明儿我去买些打虫的药来,你吃一剂,把虫子打出来再说。”
甘氏恨不得扎小人,自家的儿子还是秀才,就算比及秋闱一举得中成了举人,也总差了宋荫堂这些日子,扯了扯面皮:“再如何也少不了这两卷经的。”
拉了石桂就往郑婆子那儿跑,开口就是要吃肉,远翠阁里自打斋月开端,就没碰过油腥,除了奶小少爷的奶娘能吃荤,余下的都陪着钱姨娘茹素。
宋老太太更是各处去布施,替孙子讨一个好口彩,底下人也不准起争论,更不准说些败兴的话,如果叫人闻声了,革一个月的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