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那里受得住这个,石头闷头干活,她在家浆洗做活,闻声别个路过都要嚼了两声,气的一贯好性的摔了门骂:“村里哪家没罹难,一样是卖女儿,我家丫头总有返来的一日!”
秋娘只当她是孩子话,到城里讨糊口岂是易事,还当她是馋团子吃了:“只记取给你做衣裳,倒没想着做点吃食来。”她一面说一面嗔了丈夫一眼,才还惴惴的,这会儿又笑起来,看着老成的,也还是孩子,摸摸她的脸颊:“你爹今后就跟人跑船运木头了,想着总归能常来看你的。”
转了身又骂石桂没知己,大家都有东西,偏她的差着些,晓得她们要往镇上来,说了几百句,让秋娘扒拉些好东西带归去。
这番进城来,就是说要给她扯布的,于婆子瞥见有了布钱,又要打两银簪子,说要给她压棺材,口里半点儿没有忌讳,说她半截埋黄土的人了,另有甚个不好说的。
于婆子对劲洋洋,省下一笔束修钱来,嚷嚷着要扯布给自个儿做身寿衣裳,秋娘气得夜里直哭,却如何也不肯动卖了石桂的钱,这才自个儿出去采茶,用这钱来给于婆子做寿衣。
“娘如何光看着不吃。”石桂晓得秋娘拘束,拿了一个喂到她嘴里:“娘吃罢,这些个我也还情的。”
葡萄就把食盒子搁在地下,自个儿回身归去,石桂这才想起来,葡萄是叫她后娘卖掉的,这才从不想家,这会儿瞥见秋娘,只怕是触到了苦衷。
秋娘自来没同人红过脸,骂声也不响,石头更是一样,甩开膀子干活是成的,骂架再不去沾,倒是于婆子坐在门边晒太阳嚼舌头根:“吃了这很多年闲饭,也是她该报偿了。”
娘两个说话,石头却坐在一边一言不出,石桂拉拉秋娘的手,秋娘抚了她的头:“你爹感觉对不住你。”
她可劲说些买卖经,无法这两个一个也不往那上头去想,反说村里也有人出来贩货了,又奉告石桂,到了夏季里,还跟着采茶的那一批人去花田采花。
石桂还待再说,外头葡萄唤她一声,说是留了饭给她,给她端过来了,还没进门就瞥见秋娘搂住了石桂,石桂靠在秋娘身上,秋娘把她当作小娃娃似的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