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宁不及忐忑,头上就顶起大帽子来,今后连存候都免了,姐妹们再到她的院子来,也不是本来那样掀了帘门就能进的,何况她又多了这很多功课,老嬷嬷们一样样的教给她。
那宫人嬷嬷笑得一声:“夫人不必担忧,娘娘是要入主中宫的,这些东西才最紧急,旁的那些自有人代庖。”
小媳妇熬成了婆婆,底下的孙辈再各自攀亲嫁娶,一代隔着一代,院子里头挤挤挨挨塞得满铛铛的。
可进了院落也不分甚个大房二房三房,女孩们就住在一处,一个院子里头派两个嬷嬷,总算还给她们空出一间屋子来,作读书刺绣之用。
住的处所都逼兀了,发下来的东西也是一样,大伯母是当家人,衣裳金饰一块儿送了来,还得和睦mm谦让姐姐,好料子天然是大家都爱的,却不是大家都能用得上。
她自家也不晓得皇后娘娘是如何瞧中了她的,她的出身算不得最好,父亲在家里不过平平,也就因着平平,轮到她们头上的东西就更平常些。
等她进宫选秀,跟叶文心一个屋子,纪子悦住得不快意,长公主来看她时还说这屋子那里能住人,可对陈湘宁来讲,那反是她住过最宽广的屋子。
陈湘宁本来是很恋慕纪子悦的,吴家不必说,偌大的院子,吴微晴独个儿占着两层小楼,院子里头就能打秋千,池里养着鱼,墙边栽着花,不必出门,园里到处都是清净地,暖阁抱厦碧纱橱,她爱往哪儿去就能往哪儿去。
宋之湄一时心急,快走上两步,待见陈湘宁未曾着意待她,便又放慢了脚步,微微一顿,粉饰畴昔,坐得不远不近,内心捏了花糕,见一世人都不开口,这才笑一声:“上回你送来的花糕,馅儿调得恰好,嚼着满口都是苦涩味儿,倒不知是甚么方剂。”
那几位不张口,陈湘宁更加想问一问她将要嫁的人是个甚么模样,太子她曾远远看过一眼,晓得他生得不差,可于脾气倒是半点不知,桑嬷嬷便在无人时奉告她,太子性子极好,待人也是极驯良的。
问她的花冠,又问她身上的绫罗,宋之湄垂眼往陈湘宁裙子上一看,裙边绣了一圈石榴花,既应了景,又有个好喻意,别个都开口了,她反而不说话了,托了盅儿吃茶,想着如何能够借着陈湘宁从这窘境当中摆脱出来。
陈湘宁懵懵懂懂,上头指派给她四个宫人嬷嬷,里头一名姓桑的嬷嬷待她最是和颜悦色,陈湘宁天然事事都问过她,桑嬷嬷目睹着机会到了,透了一句,说是她的同亲,是太子身边的伴当。
陈湘宁在家里排行第五,统共七个姐妹,上头几个有到了年纪出嫁的,有定下人家还未出阁的,将要出阁的便住在一处绣嫁奁,她自个儿便跟两个没定人家的mm住在一处。
她在这些人里,靠近的就只要一个宋之湄,别个当她换衣,都没更着,宋之湄却一道立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跟在背面,桑嬷嬷清楚瞧见,却不禁止。
粗算一算都有二十来个主子,主子都这很多了,另有丫头婆子小厮长随,后巷子里头住得更挤,能有自家一间屋子,那都算得是好的。
皮子叫养得白如脂玉,红唇微启如兰似麝,衣裳上也不知熏得甚么香料,别个一屏息,她便悄悄笑起来:“这是降真香。”
小娘子们坐下来用花点心,陈湘宁吃的用的穿的都跟陈家人分开来,旨意一下,她就是皇家人了,院里头的小厨房自有宫人送了炊事上桌。
同她一道参选的,除了她,另有一名太子嫔一名太子婕妤,东宫里头还要添那么个宫人,她出了宫不及往母亲怀里钻,就先瞥见大伯母带着一院子姓陈的给她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