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算一算都有二十来个主子,主子都这很多了,另有丫头婆子小厮长随,后巷子里头住得更挤,能有自家一间屋子,那都算得是好的。
那宫人嬷嬷笑得一声:“夫人不必担忧,娘娘是要入主中宫的,这些东西才最紧急,旁的那些自有人代庖。”
那里想到就是如许让皇后娘娘瞧中了她,这些个小女人们,打小也是娇贵着养起来的,进宫的时候还想着要收敛,日子一长那里还记得家里叮嘱的那些话,再加上三月三踏青,蒲月初五赛龙舟,一个个赋性毕现。
小媳妇熬成了婆婆,底下的孙辈再各自攀亲嫁娶,一代隔着一代,院子里头挤挤挨挨塞得满铛铛的。
真要算起来,是太子的姨母,只得写了信去,把家里这番窘境写一写,先借了院子,今后再说,这个今后,起码获得陈湘宁的太子妃做到头成了皇后的时候,家里才会留出她住的院子来。
住的处所都逼兀了,发下来的东西也是一样,大伯母是当家人,衣裳金饰一块儿送了来,还得和睦mm谦让姐姐,好料子天然是大家都爱的,却不是大家都能用得上。
她自家也不晓得皇后娘娘是如何瞧中了她的,她的出身算不得最好,父亲在家里不过平平,也就因着平平,轮到她们头上的东西就更平常些。
陈湘宁只当入宫选秀是走个过场,她进宫的时候大伯娘把她叫到正院里,奉告她不必惊骇,在家是甚么样的,在里头就是甚么样:“另有你祖父在呢。”
陈湘宁在家里排行第五,统共七个姐妹,上头几个有到了年纪出嫁的,有定下人家还未出阁的,将要出阁的便住在一处绣嫁奁,她自个儿便跟两个没定人家的mm住在一处。
连纪子悦也是单门独院的,纪家虽不大,却没那些个姨娘小妾庶弟庶妹,她自家一个院,开了窗就是水池,种上几缸荷花,看着荷叶出水,方是清净安闲。
陈家要空出一个院子来安设宫里头来的这些个嬷嬷就已经是一桩难事了,陈湘宁本来住的阿谁院籽实在浅窄,连个卷棚花架都无,叫人看了总不像话。
石桂的差事就是看着这位大女人,不叫她出茬子,见状立时跟上,却叫白露拦了一拦,笑眯眯的看着她:“女人那儿有我呢。”
皇后本就属意陈湘宁,却还问了问儿子,便她不是这付性子,让太子来选也是一样选她,圣旨下来的时候,陈湘宁且说不出话来,一院子的女人拿眼儿打量她,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个不平常来,细心一想,这位陈家女人还真就是个平常的。
问她的花冠,又问她身上的绫罗,宋之湄垂眼往陈湘宁裙子上一看,裙边绣了一圈石榴花,既应了景,又有个好喻意,别个都开口了,她反而不说话了,托了盅儿吃茶,想着如何能够借着陈湘宁从这窘境当中摆脱出来。
宋之湄一时心急,快走上两步,待见陈湘宁未曾着意待她,便又放慢了脚步,微微一顿,粉饰畴昔,坐得不远不近,内心捏了花糕,见一世人都不开口,这才笑一声:“上回你送来的花糕,馅儿调得恰好,嚼着满口都是苦涩味儿,倒不知是甚么方剂。”
小娘子们坐下来用花点心,陈湘宁吃的用的穿的都跟陈家人分开来,旨意一下,她就是皇家人了,院里头的小厨房自有宫人送了炊事上桌。
现在陈湘宁便住在四婶娘的院子里头,院里种了玉兰海棠牡丹花,取个玉堂繁华的意义,天然还是不及纪家吴家,可于她倒是打小就恋慕的,看着外头一丛丛珍珠梅,长长叹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