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摸她的额头又是摸她的手腕,看她身上不烫了,这才松口气,把细盐撒在西瓜上,挖出当中那一块瓤来给她吃。
石桂“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刮刮脸皮,淡竹红了脸儿,嚅嚅一声:“可不是嘛,二太太急的阿谁模样,恨不得来岁进门后门就抱两个孙子呢。”叫石桂这一笑,倒忘了说新奇事儿,太子赏下一对儿细木裹纱的宫灯来。
让他提早归去走动一回,便是叫他多见见人,宋老太爷还对他说:“你这文章的工夫已经到了,旁的还在文章外。”
举人不出省,宋敬堂要考举,天然得回本县去,有了老太爷的帖子,走动上一回,提携一个本族的少年都不太难,何况到底是自家子侄,又不是非得他中个晋元解元,宋敬堂人虽呆板,文章也不是拿不脱手来。
石桂这两天好受了很多,每日里吃着清粥淡菜,人都瘦了一圈,连裙子的腰带都系得更紧了,葡萄看她脸盘都尖起来了,连声感喟:“便是吃粥也没这个吃法,你等着,我叫乳母把肉绞碎了煮在粥里给你吃,哪能一点荤都不碰呢。”
石桂虽比她小,却比她有主张的多,当mm对待当姐姐对待都有些别扭,此时看她受了暑气躺在床上,散了一头黑压压的头发,更加显得眼大脸尖,倒有些mm的模样了。
又使了银凤奉告白露水晶的家人,叫他们清算东西回籍去,说是嫁奁的农家得要打理,以便她们回籍的时候好住人。
一等丫头还没挑出来,宋荫堂这一贯又常住在宋老太爷的书斋里,屋里满是几个小丫头子作主,一回二回还守着端方,待晓得宋荫堂对人驯良,桌上点心吃了便吃了,他再不计算这个,便有吃有拿,葡萄拿了半个西瓜出来,也没人说上一句。
春燕放了石桂两天假,还叮咛她这两日不能贪凉,冷水是再不能喝的,沾着唇的咽下肚的都得是温热的,给了她一匣子药,有仁丹有霍香正气丸,还取了参须给她,让石菊给她煎白虎汤用:“你身上暑气还没散,如果喝了凉的再激起来,就更难好了。”
这两家不料另有如许的功德落到头上,偷灯油哪比得上看田庄,总归女儿跟着女人,还会没个好?这个庄子只怕就是宋之湄的嫁奁了,他们先去,等女儿当上了管事娘子,另有甚可愁的。
甘氏盯着这两个丫头,此时再说些如何不劝着女人的话也是无用,叫婆子把人捆了看押起来,宋之湄久等丫头不来,亲身来寻,甘氏抬手要打她,巴掌却迟迟落不到女儿身上:“你这是,你这是要我的命!”
宋敬堂此时还想不到当官上去,只想着把乡试先过了,因着不日就要出发,把内心想问的干脆都问出来,宋荫堂在这上头是他的前辈,宋敬堂同他打小不靠近不假,可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宋字,既问了他,便知无不言,两个柄烛夜谈,常要说到天气泛白,这才睡去。
宋荫堂身边的人,叶氏是细细遴选过的,管事婆子回都回不过来,一个个都想着要进幽篁里,便是当洒扫丫头也好。
太子赏下宫灯,说是宫中新制,赐给宋太傅的,可揭开罩子一看,上头画的倒是大朵芍药花,一朵是冠群芳一朵是宝妆成,上边还提了一首诗“上苑寻芳挹翠华,东风先到帝王家。宫娥不识春归去,争插庭前芍药花。”宋老太爷一见之下,立时把那绸罩子又给盖上了。
璎珞一把扶住老太太,半晌才低了声儿答道:“芍药。”
宋老太爷能到这个职位,天然不是陈腐的人,打交道的人多了,陈腐的比机警的好相处的多了,目睹得这个孙子是圈在里头出不来了,便奉告宋荫堂:“他有他的好处,你们老是本家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