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竹只当她是讽刺,没成想她是诚恳相邀,外头雨声渐歇,她笑一声:“那赶情好,你这儿处所也大,我们带些酥炸小螃蟹来。”
千叶自来没同这很多人吃过饭,顿一顿才说好,内心欢乐,眼睛一眯,笑起来了。
千叶同石菊这些日子算是熟谙的,看她脸上泛白,晓得是冷着了,开了柜子取同一件水田衣来,看看石桂淡竹,又翻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小丫头这才醒了,淡竹这才道:“这是看院子俞家的女儿,这些花木都归了她管,院里结的葡萄没人吃,看着熟了她就摘了去,等玄月里我们来摘一串。”
千叶倒不爱同她们提经籍,取了箩儿出来,这里头反倒红红绿绿各色俱全,她的快意结一拿出来,石桂淡竹就怔住了,见度日儿精的,再没见着这么经心的。
想着搁动手上绣件儿,叹一口气:“成啦,我陪你一道。”淡竹一下笑起来,挽着石桂的手,就要出门,又缩身返来:“这天儿怕要落雨,我拿把伞。”
三小我撑一把伞,从回廊到静中观观门口,不过几步路,石菊叫两小我夹在当中,她不过湿了裙子,石桂跟淡竹两个半边身子全叫浇透了。
一个夹着伞一个挽动手,天看着阴阴的要落雨,还没刮风,只闷得人难受,石桂最畏热,走一程就叹:“为着吃碗冰,先把汗都给淌尽了。”
静中观石桂还是头一回出去,院子极小,在外头倒看不出来,两边一边种了竹一边种了柏,显得更加深幽,另有一棵老槐树,这会儿也没槐花了,只绿荫荫一片看着民气头利落。
三小我挨坐在竹榻上,千叶坐在圆凳子上,雨一时难住,都进了人家的屋子,总不无能坐着,千叶还烧了茶来,这会儿淡竹也不嚷着热了,叫雨一浇,那里另有热,一时利落,跟着又冷起来。
鞋子踩了水花,半幅裙子湿的贴在腿上,里头的穿的薄纱裤子也湿了大半,奔到静中观院门前,雨声太大,里头一时竟听不着打门声,三小我顶着一把伞,雨水倒灌下来,里头又久不开门,淡竹干脆大声叫起来,隔得好好一会儿,门才开出一道缝来。
千叶面上微红,她几岁就到了宋家,一向在这小院里,同人并没有多少寒暄,似这般坐着对谈,还是头一回,竟连拿点心香糖都忘了,淡竹夸她,她也不知如何接口,嘴角一翘,竟有半个酒涡。
还没到蟹肥的时候,河里搂出来的小螃蟹一篓只值上二三十文钱,下油锅炸酥了沾酱沾盐都好吃,静中观里并不长年茹素的,叶氏还会赏下荤菜来,昨儿才筹议着要吃蟹,明天就找到了处所。
淡竹松得一口气儿,她只感觉难堪,这么干坐着不出声如何好,哪晓得她才松一口气,那头千叶的目光就投到她脸上来,嘴角微微一翘,暴露些笑意来。
淡竹便是这本性子,谁同她好,她便同谁好,石桂却看石菊一眼,没推测千叶会是这付脾气,石菊一眼就知她内心想的甚么,抿嘴笑一笑:“她人倒是好的,走动多了就晓得了。”
鼓了脸儿生闷气,今儿比前几日都要闷热,坐在窗边也没风,拿扇子扇着反越扇越热了,干坐着比在外边走还更出汗。
淡竹面上一红,可她是个自来熟,有了这一笑,话匣子就翻开了,石菊起了个头,淡竹便同千叶扳话起来:“上头发了很多彩纸下来,又到折莲灯的时候了,你是不是也得抄经籍?”
石桂跟着春燕瞧见过那雪地上的足迹子,很有些不肯意同静中观那两个女道扯上甚么干系,一径的推委,淡竹绝望的叹一口气:“那就罢了,我也不去了。”
天儿说阴就阴,淡竹伸了头往院子里头看,就怕这雨立时落下来,把石菊困在哪个亭里廊下走动不得,等了好一会儿,才刚阴下来的天又亮了几分,淡竹才把头伸出去,一道闪电打下来,她“唉呀”一声,吓得差点儿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