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家的面上带笑,锦荔见着石桂,把手里的策画晃的“噼啪”响,送了高升家的出门,折返来扫石桂一眼,鼻子里头哼笑出声,回身回房去了。
下过雨院子里倒阴凉了些,一面走淡竹一面摸了枣子咬起来,还往石桂嘴里也塞一个,嚼着枣子走到鸳鸯馆门前,瞥见高升家的带着锦荔从繁杏屋子里出来,怀里还抱了一把策画。
既应下千叶要办吃食,甜的咸的都要备上几样,淡竹恨不得列个菜票据出来:“不如我们每人摸些钱出来,置几样甜口的,就当是凑分子吃点心。”
石桂摇点头:“这个天哪还吃得下如许油腻的东西。”郑婆子偷懒,猪蹄一早就炖好了,早晨还给奶娘吃一样的菜,凉透了的汤上结着一层白油花,看一眼就觉着咽不下去。
淡竹叫她这话一噎,虽有事理,到底胸中一口气难平,石桂挽了她的胳膊,两个往门上买新奇石榴去了。
郑婆子摆了手:“可别提了,也不晓得哪儿堵住了,得请人来通,你这两日别返来了,我跟你姐姐也说了,等我把院子清算洁净了再返来。”一面说一面觑着石桂的神采。
郑婆子咂了咂嘴儿:“这会儿偏又有天热,那水堵上一会儿就发臭,早上还下那么一场大雨,这味儿真是闻不得了,我都怕这水漫到屋子里来,泡了你们的大衣柜。”
锦荔才来的时候是凑趣着春燕的,可这好久春燕也没汲引她,便又想起来要凑趣繁杏,想跟着她学管帐。
繁杏无家无口,好轻易有个乳母还闹翻了,东西放在她如许的人手里,比那些沾亲带故,出门满是拐着弯的亲戚的人要强很多了。
石桂自发不成,她的性子,是成不了春燕的,何况似春燕这般,今后必是管家娘子,叶氏如何肯放。只要替繁杏打个动手,记帐管帐,既显出无能,又不是叶氏离不得的。
淡竹还在眨巴眼儿,石桂已经进了屋子,故此她才不急,锦荔这会儿再对劲也没用,只要她姑姑姑父还管着田庄,她的手就伸不到叶氏屋里去。
“她是高升家的侄女儿,就不能再掌着太太的私库,不说她不识得字,她就是能当女帐房,这活儿也落不到她身在。”石桂从淡竹篮子里头摸出个枣儿来,脆生生咬一口,肉脆汁甜,这个事理她都明白,高升家的天然也明白,怕是挨不过嫂嫂要求,这才开口。
再刺耳的也不能说了,石桂抿了嘴巴不说话,郑婆子不好当着淡竹就给石桂尴尬,这几次也摸准了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若不然也不会想这很多体例要钱。
针线这些,离了人再接办便是,玉兰前脚才走,后脚迎春就先接办了,春燕还成心提起石菊来,梳头泡茶哪有非谁不成的,鸳鸯馆里就只要春燕繁杏再无人可替,少了谁都不可。
淡竹抱怨了一起,石桂反而不说话,淡竹瞪她一眼:“我替你焦急,你如何不说话。”石桂掐掐她的脸儿:“气有甚么用,她要,我不给就是了,我在太太院子里,她还能出去搜箱子不成?”
淡竹叫她说破,也不恼她,吐吐舌头:“你天生就凉,我跟石桂可受不住,一日一海碗,那里吃得了。”不说吃的,用的冰也有一盆,比着叶氏房里来,淡竹啧啧一声:“尹坤道才是最安逸的,又没人盯着她念佛。”
千叶回身望一望,这会儿尹坤道另有午歇,进院不成,她出来老是行的,眼睛一弯,点了点头,拉了石菊往廊下去,她人一动,袍角微微掀起来,石桂便瞥见她里头穿戴紫绸绢的裤子,她要不是穿道袍,同她们看着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