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自发不成,她的性子,是成不了春燕的,何况似春燕这般,今后必是管家娘子,叶氏如何肯放。只要替繁杏打个动手,记帐管帐,既显出无能,又不是叶氏离不得的。
锦荔才来的时候是凑趣着春燕的,可这好久春燕也没汲引她,便又想起来要凑趣繁杏,想跟着她学管帐。
石桂才刚问她要一篓小螃蟹,她张口就要五十个钱,一只只螃蟹不过桂圆大,一小篓炸出来也只两碟子,石桂一个子儿都没饶,她还觉着不敷性,又想着法儿的要钱了。
郑婆子咂了咂嘴儿:“这会儿偏又有天热,那水堵上一会儿就发臭,早上还下那么一场大雨,这味儿真是闻不得了,我都怕这水漫到屋子里来,泡了你们的大衣柜。”
淡竹一听就冲着石桂挑挑眉头,石桂问得一声:“院里如何了?”
石桂笑一笑:“不给就是了,何必挖苦她。”郑婆子就是度着石桂不会端的走一趟,要些钱藏私房也好,当零花也好,她占着个乳母的名份,总要得些实惠。
千叶回身望一望,这会儿尹坤道另有午歇,进院不成,她出来老是行的,眼睛一弯,点了点头,拉了石菊往廊下去,她人一动,袍角微微掀起来,石桂便瞥见她里头穿戴紫绸绢的裤子,她要不是穿道袍,同她们看着也差不了多少。
“成罢,甚时候通洁净了,甚时候我再归去,就不晓得太太这儿另有没有假了。”石桂脆生生应了,郑婆子脸上便有些讪讪的,石桂却不睬会她。
待她返来了,二等的例立时没了,不办这桩差,自无这些利。叶氏身边一个春燕管人事,一个繁杏管私库。除开这两个,少了哪一个都成。
淡竹抱怨了一起,石桂反而不说话,淡竹瞪她一眼:“我替你焦急,你如何不说话。”石桂掐掐她的脸儿:“气有甚么用,她要,我不给就是了,我在太太院子里,她还能出去搜箱子不成?”
第二日三小我取了冰往静中观去,千叶早早就在门边等着,见她们人来了,冲她们摇点头:“徒弟不让,你们走罢。”
针线这些,离了人再接办便是,玉兰前脚才走,后脚迎春就先接办了,春燕还成心提起石菊来,梳头泡茶哪有非谁不成的,鸳鸯馆里就只要春燕繁杏再无人可替,少了谁都不可。
淡竹叹一声:“你恰好摊上这么个乳母。”她都替石桂心疼银钱,晓得石桂向来俭仆,她们买吃买喝手上涣散,石桂向来卡着钱用,倒给郑婆子抠去一半,如何不活力。
石桂坐在床上翻书,淡竹一面听着,一面报菜名,跟石菊两个一唱一和,没一会儿工夫就想了十七八样,再一样样添减,马牙枣儿白子石榴算是鲜果,再来两个凉菜,再有一个炸螃蟹,又想着要煮些姜水:“吃了冰再吃蟹可别泄肚子。”
傍晚跟着石桂一道去郑婆子那儿要小螃蟹,郑婆子预备了冷泉面给钱姨娘送去,几样酱瓜小菜就算完,小丫头来领时,她拉了人说了半日:“姨娘明儿想吃甚?这每天茹素总不是个别例,明儿要么我给姨娘做个特长的?”
石桂反笑一笑,淡竹急得以手作扇,不住呼气,看她不急反笑,更加焦急了:“你这丫头,这有甚个好笑。”
要在院里头站稳脚根,可不是凭会溜须拍马就成的,春燕面面俱到,内心眼里就只要一个叶氏,凡事都替叶氏先急先想,这才气掌住屋里这么些人。
再刺耳的也不能说了,石桂抿了嘴巴不说话,郑婆子不好当着淡竹就给石桂尴尬,这几次也摸准了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若不然也不会想这很多体例要钱。
高升家的面上带笑,锦荔见着石桂,把手里的策画晃的“噼啪”响,送了高升家的出门,折返来扫石桂一眼,鼻子里头哼笑出声,回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