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竹点点她:“七月里,你忘了?”
“你都没力了,还心心念念记取她呢。”石桂打趣一句,淡竹差点儿跳起来,跟着又恹恹的躺下去:“等你生辰作东道,我能吃一□□猪。”
石桂常日里是很少烦恼这个的,家里有人银子,就能买地置屋子,日子总能好过,可一向没得着信内心到底忐忑,心头发闷,又折了两个便不再折了。
淡竹替她穿了一串牟尼珠,晓得她是在为着家人忧愁,同她订交这么久,晓得她是盘算了主张要回籍的,才要张嘴,石菊一个眼色使过来,淡竹讪讪闭了嘴巴,她是想劝一劝石桂的,给自个儿存些钱,比旁的甚么都强,一年两年记取你,三年四年也得把你忘了。
一年往老宅送三回东西,石桂回回都有信送归去,可却没有复书送来,春燕怕她绝望,总奉告她许是走茬了,一回是走茬了,还能回回都碰不上不成,内心再急也无用,腋下生不出双翅来,除了等还是等。
来去都是在绿荫底下,走上两回也还是热得出汗,才回身要返来,一道闷雷炸在头顶,跟着雨珠就打下来。
石桂最怕热,本来在兰溪村的时候,她到这时节就恨不得钻进山里,金陵无山可钻,热得整天懒怠怠的不肯意转动,可又不能全不当差,跟兰溪比起来,金陵城就是个火炉子。
石菊一听便笑了,抖着肩笑得面上通红:“一□□猪你都吃了,那你又是甚。”淡竹晓得失了口,抱了肚皮在被子上打滚:“我就是能吃一口猪,我都闻见肉朝香了。”
石菊伸手就捂了她的嘴儿:“快别嚷嚷了,太太屋里的灯还没熄呢。”今儿是宋思远的冥寿,年年这时节叶氏屋里的灯都不熄,一早房里就换上琉璃烧的莲花灯,这是中元节里才点的,叶氏不消旁的单用这个,院里却无人敢说,连淡竹也只搓搓胳膊,琉璃莲花引魂的事儿半个字都不敢透露。
她才喝一口冰酸汤,就闻声淡竹这么说,一口饮了问:“何为一个月不能碰荤食?家里又要作法事了?”宋家的法事是月月都不断的,可也没有连着一个月不碰荤食的。
狸奴身子一歪,把篮子睡了个圆美满满,怀里抱了个红木头球,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淡竹铺了薄被:“这鬼东西,睡的时候清楚在,早上起来就不知往哪儿跑了。”伸手就过揉它的脑袋,狸奴张了嘴巴喵一声,还是一动都不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