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职位贤人替他升了又升,虽是平调,比在京里任员外郎要赚很多,宋老太爷却更加皱了眉,又因苦夏告了几次假,广东多少年都是颜家那一名运营的,派了纪大人去,但是要翁婿相争了。
除了往寺里头烧经,中元是大节,除了官方搭棚演目连求母、城隍出巡以外,还扎了七八十尺的法船,放到河边,点上火推出去,一起把那些坐船的孤鬼送到地藏王菩萨那儿去。
石桂定晴一看,才瞧见屋门口点着两盏十八座的琉琉莲花灯,打在上地上可不但色流霞,那窗口还伸出的手上,就托着这么一只碗形的莲花灯,灯里的火苗被风吹得时明时暗,却到底没有燃烧。
连宫里也要大办的,太液池里行了船,内监手执荷叶,荷叶当中点着蜡烛,放千百盏琉璃莲花灯,随水而下,内监里另有等灯灭了偷偷打捞出来的,这东西是内造的,脱手也值得几两银子。
石桂盼了这么久,早已经不抱但愿了,冷不丁闻声这个,怔怔回不过神来,淡竹推她一把:“从速啊!”她这才回过神来,回身就往院门外跑去。
石桂睡得迷迷蒙蒙的,用力睁睁眼儿,耳边满是雨声,好半天赋挣扎着撑起眼皮,风夹着雨丝吹出去,屋里刹时一阵凉意。
上元花灯中元水灯,院里池边也要放河灯,只放出去的河灯流不到外头,只是作耍,给小丫头子们玩闹,这些个灯是端庄要放到河里去的。
他大夏季落雪还在亭里读书,宋家高低都已经风俗了,也为着他有这份韧劲,宋老太爷更加看重他,宋敬堂归去备考,宋老太爷便把宋勉带在身边,带他见人接物批评文章。
她说着又往床上躺下去,石菊一把推了她起来:“如何没下雨,我都闻声了,狸奴还叫了一声,昨儿夜里不是我给你盖毯子,你早就闹肚子了。”
已经叫叶家拿捏了一回,错虽是儿子犯的,可补了这很多年的漏,泥足深陷,此时自家身上另有那么一摊子甩不洁净的事儿,可不能再沾叶家这趟混水。
石桂偶尔也能在老太太的屋里见着他,两个目光碰一碰,就又转归去,算是打了号召,只晓得他夏季在亭里读书,倒不知他夏季里还在读书。
石菊把粥盛出来,倒些热水拌一拌,全吃冷的她肚肠受不住,随口问一声:“见着谁了?”淡竹咋咋乎乎:“我瞥见堂少爷了,他在亭子里头读书呢,我看那亭子也别叫藤花亭了,干脆就叫读书亭。”
淡竹嗞嗞牙:“你是没瞧见呢,后背都湿了。”好好一个墨客,比那船埠上干夫役的还不如,那些个还穿短打呢,偏他身上还是长衫,淡竹如何也想不明白,连连点头:“说他读书读得傻了呢。”
第二日还是热得民气焦,好似夜里未曾下过一场雨似的,淡竹一早就醒了,瞥见窗户关着,倒奇一声:“哪个把窗关了,如许热的天儿。”
纪舜英离京的时候,贤人特地遣人送了一碗冰羹去,让他解解暑气,太子亲身去送,这碗汤却没过太子的手,以是叫内监送去的,宋家门前又连着很多日子不清净。
七月里不能吃荤,如果再不给些甜点,底下也受不住。折出来的河灯挂在廊下,红的绿的黄的,全部回廊都挂满了,石菊把石桂写好的折成灯,挂在她们门外,春燕眼儿一扫,瞧见上头写着字,问一声晓得是地藏经,晓得是石桂写的,冲她点点头:“你故意了。”
宋老太爷更加不该叶益清的复书,便看着叶氏的情面,也不能把一家子都搭出来,这会儿还是动海运,等动起盐运来时,叶家如何也是保不住的。
挣扎着撑坐起来,趿着鞋子下床去摸那滚落的撑杆,雨幕里透着一丝光,石桂挨到窗边去,正巧瞧见叶氏屋里的窗子被一只手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