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明月的事儿一说,淡竹先叹一口气:“也算是他的造化,总算有处所给亲爹上柱香。”这个吴大人的事迹,石菊淡竹都晓得,金陵城里也是无人不知的。
石桂算着他还得来,折了两盏荷花灯预备着给明月,想着他另有银子摆在自家这儿,跟着吴大人走都没能带,本身走就更不平稳了,她正入迷,就闻声石菊轻笑得一声:“那他可留下来给你过生辰?”
十三四岁的女人家,说不懂也已经晓得了,说全明白又不尽然,当丫头的没这么早嫁人,春燕十六了,繁杏都已经十七了,也还没说人家,怕要再等等才气出去,总得有个接办的。
这三天里也给明月做了两付绑腿:“你本来当羽士,这些个再用不上的,这会儿用得上了,我也不及做旁的,这个给你。”
石桂倒在床上想一回,明月好歹来一回,总得给他些甚,他那些银子,也得好好他说一说,他如果在燕都城里安家,也得有个处所安身才是。
淡竹立时哑巴了,张嘴结舌就是说不出话来劝她,还当她是真悲伤呢,舔舔嘴唇倒了绿豆水给她:“吴大人去升任,总还能返来的,到时候他不就返来,你也不必就……”
这东西不难做,只要把长布裁生长布条就行,要紧的是健壮耐磨,石桂手上比划着长宽,她本来给石头爹做过,怕他行船的时候受了伤,这会儿给明月做,算是生手,裁了两边,本身先试过。
石桂听得一会子,晓得吴千户倒是个能办事的官儿,只不晓得明月前程如何,内心想一回,替明月担忧。
想着船上行船的都要绑腿绑腕,护住枢纽以免受伤,取了三尺葛布出来,是她给石头爹做衣裳剩下的,还想着要给喜子也裁一件小褂子,这会儿恰好给明月做个绑腿护腕。
石桂长这么大,也就跟宋家爬过一回通仙山,在通仙观里看过日出,听了明月如许说,内心不住神驰,到了这儿连坐船看日头都是期望,一手托了腮叹道:“如果我也能看就好了。”
把裁好的绑腿先在本身腿上试一试,一圈圈紧紧缠起来,抬一抬腿儿,小腿裹得紧紧的,等闲也不怕被划破刮伤了。
石桂听了叹口气:“他爹就是叫水匪害的,正巧一船上赶上了吴大人,吴大人给了他银子,让他返来立坟。”
石桂捂了嘴儿笑个不住,明月却不计算,出去这几个月,再返来道袍都短了一寸,穿了孙师兄的横里又太长,短就短着穿,看着石桂笑,冲她比一比:“你本来不是挺高的,如何不长了?”
石菊看她蹙了眉头,忍住笑意问:“他就这么走了?你不替他办些吃的?”
这场家宴早早便散了,院里挂的彩灯还是小丫头们自个儿扎的,点起来倒也红红绿绿,添了几分热烈,可这热烈到了分饼的时候就又添上几分凄然。
水匪就在菜市口处决的,一气儿杀了十来个,是件要案,她们那会儿也还是小儿,也听大人说得可怖,说那些日子,菜市口的地都是红的,拿水浇也浇不洁净,青砖缝里一道道的深红,一到下雨天,地上流的都是血水。
放河灯也有赦孤魂的意义,中元节里家家都放,另有飘到江里去的,星星点点闪闪动烁,飘的远了好似魂灯,看着青幽幽的,更加说是中元关门开,江中孤鬼出来了,另有那等善人,专往河边江边扔米撒纸钱的。
石桂挨她这一下,哭笑不得,石菊不过开个头,淡竹打趣起来却没个完了,石桂堵不住她的话头,叹一声,半真半假的眨了眼儿:“他要往燕京去,你说能不能成了。”
石桂把两个酸梅汤的瓯儿带归去,淡竹一看就笑眯眯的:“你爹还晓得给你带甜汤来。”石菊却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回,皱皱眉头:“来的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