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欣喜她:“再有几日他说不准就来了,你等着罢,便他不来,我也给你过生辰的。”石桂旧年的生日就是跟明月一起过的,那会儿还在山上通仙观里,又有炊火看,又有松果吃,明月这才记得如许牢。
这些个明月从没说过,只说他爹是出来贩货的,货没了人没了,家里还欠着货帐,娘才又再醮的,石桂不幸他,这会儿听他说了,咬了唇儿,一双眼睛盯住他的脸,他固然满不在乎的模样,却到底扁扁嘴儿,眼圈红了一红。
是水匪杀的人,大客商还留着,想问家里要赎身钱,如许的行脚货估客,连人带货都不值钱,年青力壮肯入伙的也还罢了,不肯入伙留着也是祸害,扔进江心,除非龙王爷发慈悲,人落进江心是再活不了的了。
石桂还等他说,他先长长出一口气:“还是冰的下肚利落,如果酒也有冰的就好了。”石桂伸手拍他一下:“你才多大就吃酒。”
明月晃晃脑袋:“旁的不说,吴大人老是替我报了仇了,同案的水匪一个也没能跑了,有一个打头的还砍了他一刀,他脸上有老长老长一道刀疤的。”
明月的爹说是死在水上的,成了孤魂野鬼,尸身都没寻着,还不晓得落在哪片水里,叫鱼虾吃了去。
如果有骸骨的,那就是朝廷采集了,挖了个大坑一道埋了,如果没了尸身,那就往江上祭一祭,扔下江米粽子下去,就当是全了情意。
说是刀疤,还比划了一下,那刀疤再差一点就到眼睛上了,看起来极可怖,恰好嘴上倒是无穷神驰的口气,石桂立时觉出来了:“你不当羽士想从戎,就是要跟着吴大人?”
可传闻他来了,恨不得飞到门边去,腋下生不得双翅,腿脚却发了力,也顾不得是不是在树荫底下了,一径儿往门上跑去,内心想一回石头爹,他又跑了半年船,还不晓得得黑瘦成个甚么模样。
他连丧事都办好了,富朱紫家办丧事,大殓出殡发讣开吊样样很多,还得读祭文作法事放焰口,方能迁坟安葬。
石桂把自家手上的酸梅汤分了一半儿给他,他又吃一口,凉沁沁的滑进肚,内心这才好受些,扯着袖子抹抹汗:“我只记得年代,贩的甚么货走的哪条水道,半点不晓得,只知是往金陵来了,哪晓得一问,吴大人还当真记取。”
哪晓得明月大风雅方道:“我返来给我爹办丧事。”
一面心疼一面高兴,在回廊上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日头直晒在脸上,汗珠顺着脸颊滚下来,石桂边汗都不及抹,才踩到门槛,就瞧见个黑瘦黑瘦的人靠在门边,嘴里还叼了根长草叶子,瞥见石桂过来了,支着腿儿冲她笑。
石桂面上的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扒在门上看着他走远,明月一向没转头,走到巷子口了,才拿眼儿今后瞥一瞥,都没瞥见石桂的脸,只见她那一段淡紫绸子的裙角,跟一截鹅黄色的腰带上缀着的流苏,嘴角一咧,笑了起来。
石桂感喟一声:“你好歹也寻着了个成果。”
她眨眨眼儿,来的不是石头爹,内心总有些绝望,可瞥见明月也是欢畅的,复又暴露笑意来,快步走畴昔,喘气道:“你不是才走,如何又返来了?”
都隔了多少年,尸身不说泡烂了,早就让鱼吃尽了,跟他这么说,不过为着让贰内心好好受些,也是觉着他小小年纪竟能千里寻父,赞他是个有情有义的。
石桂摇点头:“行船哪有个定准呢,也不晓得他这会儿在哪呢。”想到明月的爹,内心更忐忑了,回回写信归去都在劝,跑船风险太大,赚的都是心血钱,石头爹又是伤过的,如果不养好了,大哥了可怎办。
明月也晓得她不懂,也没希冀她能说出甚么来,点一点头:“吴大人也看了,说我这身筋骨分歧适练刀,如果学剑还好些。”